原先四抬的御辇,今日换成了八个人抬着,行路十分稳当,不再像从前那般晃动。
这是凌不慕的主意,
他怕顾羡羡这个活宝,不知道哪一天又会突然窜出来要跟他同乘御辇。
没想到昨儿个才将四人换成了八人,今儿个她就钻进来了,
凌不慕一时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晦气。
等顾羡羡坐定在他对面后,彼此安静下来,来自于龙臀的痛感也消失了大半,
却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脖颈有些发痒,
于是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结果竟从脖子上面摸下来了一小撮黄泥......
他正疑惑之际,却听顾羡羡小声嘀咕了一句,
“陛下您是在搓垢痂吗?”
“......”
这个疯奴才是活腻了吗?
他夏日一日沐浴两次,冬日一日沐浴一次,把身上洗的白白净净香香甜甜的,他怎么可能有垢痂!?
凌不慕眸色阴戾盯着她那张口不择言的小嘴巴,
顾羡羡似乎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薄红的嘴巴微微抿着,浸润的唇瓣上生出几分欲滴的水光来。
看着像是才洗好的樱桃,挂珠水珠,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这种危险的想法,最近总是会在他和顾羡羡独处的时候冒出来,
凌不慕立时将目光收拢回来,与此同时,余光正巧扫见了顾羡羡墨蓝色袖口上,沾着的凌乱泥黄。
他抓起顾羡羡的手腕,看着她白皙柔软的小爪子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
那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可真好看,
就是里面嵌进去的泥土,实在有些煞风景!
“你给自己刨坟去了?”
“???”
顾羡羡低头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那双小爪爪,现在脏的跟刨了凌不慕的祖坟一样......
刚才在长秋宫埋完书信后,因为急着赶回来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凌不慕,一时疏忽,便忘记了先把手清洁干净这件事......
“害,陛下别提了。”
她故作凄怆,语气也隐隐夹杂着哭腔,“奴才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到一只被冻死的麻雀。奴才心下不忍,就在御花园挖了个坑,把它给埋了。”
她惯会胡诌,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不过凌不慕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胡扯,白了她一眼后,便懒得搭理她了。
“奴才帮陛下把脖子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吧?”
顾羡羡说着就要上手,而凌不慕却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不许她靠近自己,
“你别碰朕。朕......嫌你脏。”
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了如此冷冰的话,却又在说完后,表情略微显露出了几分不自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让顾羡羡碰触他,到底是因为嫌弃她脏,还是因为害怕跟她再度接触,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抬头。
这个小太监,简直是有毒!
他取出怀里揣着的龙纹云锦帕,动作利落将脖颈擦拭干净后,将帕子随手丢给了顾羡羡,
“自己擦干净,别弄脏朕的御辇。”
“哦......”
“你方才说,你找朕有什么事?”
终于进入正题了!
顾羡羡一边擦手,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陛下不是总让我卜算初一的下落嘛?许是因为昨天夜里睡得好,今日晨起精力也恢复了大半。于是我就试着占卜了一番。”
在成功勾起凌不慕的兴致之后,她将锦帕丢到一旁,又开始摇头晃脑的装起了神棍,
“我这次卜算初一下落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四个字——‘长秋榕树’。虽然我暂时还没有参悟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总算是有了一个突破。”
“长秋榕树?”凌不慕默念了一遍,问道:“榕树所指,可是树植?”
顾羡羡颔首应下,“是树植没错。可是现在是冬日,哪里来的‘长秋’?”
她是故意在一步步引导凌不慕自己将‘长秋宫’这三个字说出来,
毕竟宫里面种植榕树的地方不多,而宫苑里面种植榕树的,就只有长秋宫里面的那棵百年老榕了。
凌不慕心下思忖着,
难不成初一的下落,会和长秋宫的那颗老榕树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便让宫人临时改道,径直去了长秋宫。
*
长秋宫。
彼时,颖妃正在宫里喝着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