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重阁的路上,凌不慕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坐在他对面的顾羡羡还以为他是因为当年事被重新提及,一时心下百感交集,才会如此。
殊不知他现在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若和景妃私通之人当真是初一的话,
景妃算是他的庶母,
那么初一岂不是就成了......
——他的野爹??
回到九重阁后,大学士已经将书信上的字迹比对完成,
“启禀陛下,那封书信确实是景太妃亲手书写。但......”
他吞吞吐吐,言辞闪烁,惹得凌不慕不豫训斥,“说!”
“陛下息怒,微臣只是觉得有一事奇怪......上面的字迹是景太妃的不假,但是这纸张看起来却保存的十分完好,不像是十几年前之物。”
霁月从旁解释说:“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时候,信纸用金丝帕包着,放在了锦盒中,所以才会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那便可坐实此信确是出自景太妃的手笔。”许是为了讨好凌不慕,大学士默了默,又道:“当年满宫里都以为景太妃是被......但如今有了这封书信,看起来倒更像是她为了逃避先帝的惩处,也为了保全自己的母家,而选择投湖自尽。”
凌不慕自然知道事情可以这样解释,若是景太妃将这个孩子生出来,最后验明不是先皇尊的骨血,那么她全家都得陪葬。
可若不想要这个孩子,景太妃大可以制造出意外让这个孩子小产,
她又何必为了这种还没走到死局的事,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找到那个叫做‘阿肆’的侍卫,从他口中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霁月,你带人去彻查一番,看看这个叫做阿肆的侍卫,到底是什么人。”
霁月为人虽然有些木讷,但是做起事来却从不马虎。
他方得知书信上的内容,就已经命人调来了十七年前长秋宫附近驻守的侍卫名单。
一番查阅后,很快就发现了线索,
“启禀陛下,当年长秋宫外的端阳门处有一守卫,诨名就叫阿肆。不过他现在已经从一名守卫的内廷侍卫晋升成了百夫长,迁出皇宫,在昭都近郊驻守。”
霁月探得的消息还不止这些,“说来这个阿肆,当年在宫中也算是个老红人。他生得俊朗,当年在宫中的时候,便得了许多宫女的青睐。”
听他这般描述,凌不慕心头困聚的疑云愈重。
少年时,他虽然每次与初一见面的时候,对方都蒙着面。
但仅从露出的眉眼就可以看出,他全貌定是个出尘绝世的美男。
阿肆生得俊朗,惹宫中宫女青睐一说,正好也和初一的容貌对上了。
短暂沉默了须臾后,他下令道:
“去将人带入宫中,朕要亲自审问。”
霁月领命退下之际,又听凌不慕声音暖了几分,刻意叮嘱道:
“让你手底下的人留点分寸,莫要伤着他。”
霁月听罢只觉诧异,但也不好多问,便躬身退下。
而同样听见了这话的顾羡羡,却不由自主的重新审视起了凌不慕:
【那个阿肆都和先皇尊的后妃私通了,这明摆着就是死路一条啊!】婷阅小说网
【平日里在御前伺候的人,端盘子递水的时候出现个一星半点的纰漏,他都要摘了别人的脑袋。
【现在摊上这么大的事,还是跟舒太后被冤枉有关的事,他竟然还让人别伤着阿肆?】
【他肯定是听见霁月说阿肆长得好看,所以见色起意了!】
【mua的!就算好看,算起来他今年也应该四十多岁了。再好看能好看过我吗?】
顾羡羡心底骂骂咧咧,却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腹诽竟会莫名其妙的翻出了几分醋意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骂得出神所以导致了相由心生,
此刻她面向凌不慕的那张白嫩小脸,皓白的玉齿紧咬,眉毛蹙成了八字,鼻尖儿也蹙起了褶皱来......
像一只尚未足月,却又被人给抢了食的小奶猫,
又凶又萌。
凌不慕打量了她两眼,
“你在磨牙?”
“我磨你大爷......”优美的中国话脱口而出,在最后一个字由着舌尖被送出口中后,却又立马来了个一个急刹车,“夜太美,尽管再危险......”
她窘迫的模样,饶是惹人疼惜的。
凌不慕冲她招手示意她上前,
只等小奶猫迈着小碎步走到面前后,倏地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
说是揪住,但也只是做了一个揪的动作,力道很轻,
指腹薄薄的茧摩挲着她耳垂上细嫩的肉,“你盯着朕看为何要磨牙?怎么?给你看饿了?”
“......”
顾羡羡在他手底下试探挣扎着,而他松开了揪着她耳朵的手,却又一把拽住了她的右手,
掌心施力,似是要将她往怀里拉。
直至两人之间仅隔了一拳的距离,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面颊上,氲红了她的雪腮,
凌不慕这才将目光从她的脸颊上挪开,向下一瞥,落定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莹白的手腕光秃秃的,之前替她包扎的绷带已经被她解开。
“伤好了?”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