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用力颔首,鼻腔里发出哼鸣,以此示意她会听顾羡羡的话。
此刻她薄唇紧抿,舌根发麻,像是生怕顾羡羡会撬开她的嘴,将她的舌头揪出来割掉一样......
威胁的目的达到了,顾羡羡便将匕首收起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拉着颖妃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待她起身后,还不忘贴心的帮她拍一拍衣裳上的灰土,
“你在发抖?你别怕我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搀着颖妃的臂弯,扶她坐在暖座上,添了一盏温茶递给她,
“瞧你紧张的,把自己嘴唇都咬破了。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颖妃不敢接,顾羡羡便将茶杯生硬怼在她嘴边,
茶水泼洒在颖妃添了精致妆容的脸上,水渍混着水粉染成泥土色,又顺着她的下巴流淌,重新滴入了茶盏内。
顾羡羡没了耐心,陡然拔高声调,声音发狠道:
“我让你喝!”
颖妃吓得打了个激灵,也不管茶水脏不脏,捧起来两口就喝了个干净,连倒到嘴里面的茶叶都不敢吐出来,嚼吧嚼吧咽下了肚。
多番试探后,瞧颖妃被吓得心惊胆战,便知她是个贪生怕死的纸老虎。
顾羡羡慵懒坐在一旁的暖座上,十分自然地翘起二郎腿,胳膊肘抵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娘娘别怕,我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
颖妃:“......本宫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你了,你快收了神通,快些走吧......”
“可正事我还没做呢。”顾羡羡冲她笑着挑眉,“有件事还需要颖妃娘娘大发慈悲,帮帮我。”
颖妃怯怯地颔首,顾羡羡才道:
“其实对娘娘来说,不算难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娘娘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当年舒太后的案子,由大理寺全权负责,结案之后卷宗也封存了起来。
想来若是娘娘出面,让你父亲将卷宗拿给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颖妃闻言,神色愈发慌乱。
这宫里面谁不知道,整个昭都内内外外最大的忌讳,就是舒太后当年做下的那档子事?
她不知道顾羡羡要舒太后案件的卷宗想要做什么,
但她知道,这件事一旦让凌不慕发现,那么她和她的母家就都会因此而惹上大麻烦。
“你要那案件的卷宗做什么?不是本宫不想给你,只是当年那件事先皇尊曾下旨,不许后宫再行议论。本宫若是将卷宗给你了,怕是......啊!”
‘啪’
顾羡羡听不得她说这些推脱言辞,反手便是一记脆生生的耳光抽打在她的脸上,
“我给你三天时间,将关于当年那件事的所有卷宗都交给我,你可能做到?”
颖妃被扇了一巴掌,左半边脸木然发麻,
看着顾羡羡狠厉的神情,她再不敢推脱半句,只得连连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屋内的动静传出去,惹得殿外的婢子驻足询问,xしēωēй.coΜ
“娘娘,您没事吧?”
顾羡羡瞪着颖妃,颖妃不敢开口,门外的询问声便更急了些,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顾羡羡拽着颖妃的发丝,用力一把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笑着说:
“三天后我若是见不到卷宗,那我便送你去见你的祖宗。”
说罢,颖妃只见她将双手高举过胡乱摇晃了两下,人就凭空消失了。
“娘娘!您没事吧娘娘?”
怜心推门而入之际,只见到颖妃面色苍白瘫坐在暖座上,
她脸上的妆容被水晕花,左半边脸颊红彤彤的,隐约可以看见五指掌印拓印在上面,
“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立在颖妃身旁,取出帕子轻轻替颖妃擦拭着脸颊上的水污。
颖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怜心说什么她都好像没听见一样,不给她任何回应。
直到怜心说了一句,“娘娘不必为了小贤子的事伤神,奴婢已经命人今夜下手,这次一定会......”
“不许动他!”颖妃突然回过神来,高声训斥道:“让你手底下那些人统统撤回来!日后谁也不许再找他的麻烦!”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按本宫的话去做!你要是再敢让人找他麻烦,本宫就扒了你的皮!”
颖妃说这话的时候面目狰狞,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怜心被吓得不轻,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问,连忙领命退下。
*
当天晚上,昭都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不算大,落地便化成了雪水,走在上面略感湿滑。
不过顾羡羡倒也不需要走,她把花手当成出租车,想去哪儿就摇哪儿,以至于外面雪都下了半天了,待在九重阁庑房里的她这会儿才知道。
虽然没有走什么路,但是内务府新送来的鞋子好像有些不太衬脚,总觉得有些挤。
正想脱下不合脚的鞋子让脚松泛松泛,庑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顾羡羡惊悸抬眸,目光撞在青丝落雪的凌不慕身上。
他立在门口并不进来,远远将手中拿着的一双鞋丢到了顾羡羡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