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嘭’

    零点钟声响起前，窗外升腾而起的烟花，将斑斓的色彩投射在顾羡羡苍白的脸上。

    她还记得，初次回到凌不慕小时候时，是在他五岁那年的除夕。

    他们一起吃了饺子，零点的时候一起坐在暗牢破败的窗户前看烟花。

    那时候的烟花，也像如今这样映射在她的脸上。

    凌不慕问她叫什么，她想：

    过了除夕便是初一，于是随口便说她叫初一。

    那日的烟花，预示着大年初一的到来。

    今时的烟花，代表着大年初一的离去。

    凌不慕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他的初一还在门外等着他，

    可他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初一这一天。

    *

    当日凌不慕死后，顾羡羡连后事都不能替他处理。

    准确来说，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个时候，顾羡羡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她在宁潇潇和陆临渊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入了抢救室，

    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片抢救过后的狼藉。

    在场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傻了眼，从医这么多年，见过假死诈尸的，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诈尸了还能自己跑出去的......

    最后这件事惊动了警察，查看了监控，

    可所有事实都证明，凌不慕就是凭空消失在病床上的，没有任何人为因素。

    医院害怕事情闹大了，想要和顾羡羡一行人私下协商，私了了这件事。

    但是宁潇潇却出面表示，这件事他们不会追究下去。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她，当然知道凌不慕去了哪儿。

    他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死了，尸身就会穿越回古代去。

    所以在历史记载上，才会写他在大婚当日无故猝死。

    这件事对顾羡羡的打击颇大，

    她生了一场大病，一度高烧逼近41度，无论打什么针、吃什么药，都毫无退烧的征兆。

    病重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这天，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大昭的皇宫，在百花争妍的御花园里，见到了凌不慕。

    他脸上挂着和煦灿烂的微笑朝她走来，如同平常一样将她拥入怀中，

    拥抱过后，轻轻掐着她的脸颊，语气豁达且轻松地说：

    “你啊，病了这么久也该好了。朕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要是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便算是辜负了朕。”

    顾羡羡反手想要将他拥得更紧些，而他却化作了一道光、一缕烟，消散于她的面前。

    “羡羡？羡羡？”

    顾羡羡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应了一声，继而梦境中端，她亦在现实生活中，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呼......”守在病床前的宁潇潇长舒一口气，动作十分轻柔地擦去顾羡羡额角的汗渍，“你昏迷了快半个月，是诚心要吓死我？”

    她用手背贴了贴顾羡羡的额头，“好在烧退下去了，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不慕呢......”顾羡羡虚着声音问道。

    宁潇潇一滞，也没打算隐瞒她，

    “他......回到了原本就该属于他的地方。”

    宁潇潇没有说出‘尸体’两个字，但从她灰败的表情上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

    一切已成定局。

    强烈的悲怆翻涌上来，即便顾羡羡极力隐忍，泪水还是浸湿了眼眶。

    她低声啜泣着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羡羡的那些疑问，宁潇潇也有。

    起初她也不知道这个凌不慕是何许人也，直到时空管理局的时空监管者告诉她，有穿越者闯入了他们的世界，并改变了原本应该发生在顾羡羡身上的事，

    她这才回到时空管理局，找出了整件事的答案。

    原来促成这一切的，原本应该就是未来的她自己：

    这个世界原本没有凌不慕的存在，202年1月2日，在大年初一这一天的晚上，枪击案的受害者本应该是顾羡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