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热乎包子。”叶三见到白言,将怀里揣了好一会儿的包子递给了他。
白言只看着那包子,并未伸手,叶三也是知他的性子,便自顾的拿起了他的手来,叫他收着。
“新出炉的,还热乎。”她甚至拆了纸包,就差喂去了他嘴边。
“你吃啊。”叶三仍旧是笑眯眯的。
可白言却无法感同身受她的笑。
他将包子收了起来,这拒绝近乎立时便将叶三打回了现实。
这是拒绝,他拒绝着她给予的一切,她的关怀,她的开心,她的悲伤,从始至终。
白言眼看着叶三的神情失去了光彩,不知何种感想,但他只觉得自己方才做的是正确的。
“谢无极与花凤的关系,你总该知道。”白言淡淡说到。
非是说教,他亦无从说教叶三。
这是他的敲打。
“你该不会想与花凤……”
“白言!”叶三听不得他接着说下去的话,只皱起眉,凌厉了眼神。
叶三的眼神中是不赞同,她承认,十四岁的白言更是气人,气人的本事更是不输以后,甚至更甚,他此时可是未受过后世那些苦楚。
可她又哪里舍得叫他去受那些苦。
然心软亦非是她能容忍白言这般看待自己。
“我已认了谢无极为师,白言,你该知尊师重道是为何意。”
许是她说的过于郑重,白言那本还要说的嘲讽倒是都没再开口。
“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便是你不信任他,那我呢?”叶三眼中闪烁,此时日已西落,夜色已从海岸蔓延而来。
白言自是能看得见,她的眼中倒映着初升的月,一如漫天星河都装的下。
“白言,我对你……”叶三话滞,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对他是什么呢?
还是男女之爱么?
一个几十岁的灵魂,爱着眼前的少年?
这似乎听来可笑。
“我是真的拿你当我的亲人,当作我的亲弟弟……”她看着白言的眼,真诚的说道。
她此生恐再与白言无夫妻之缘,但,她总是希望白言能好好的活着,她愿意为之付出,也决心不求回报。
“亲弟弟……”白言看着那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微微一笑道,“那你该是去同花凤那些人解释清楚,他们似乎误会……”
他压低了头靠近着叶三,看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伤感,却半分都未有考量的便脱口而出。
“误会你看上我了,我还倒是多了许多麻烦,既然你不是那般意思,为了我好,你当是该去解释。”
说罢,白言退了一步,端正君子风度的微微颔首,似乎方才言语咄咄逼人的非是他一般,随即又开口说到。
“我便在此多谢了,叶三姐姐。”
说罢,白言信步而去,留这夜色下,只身叶三一人,恐天地之大,心无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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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没有去向任何人解释,她需要解释什么呢?
又或是,她不想解释什么……
日子便这般过着,两三日后的东山郡,似乎已经少了热闹,人们的生活里再难见到那些陌生的面孔。
可叶三与白言之间,似乎蒙上阴霾,然每每看到那张脸,叶三又如何都说不出任何错处来。
他是那么的自然,是那么的坦荡。xしēωēй.coΜ
却原来,畏缩在一隅的只有她自己么?
像一个窥伺别人的乞丐一般,像在告诉着所有人,她对那阳光下的少年有所图谋,不然她怎么会那般的在意。
她想着,是否自己解释了,却也不会有人相信呢?
那她便不解释也罢。
“叶三。”
难得听到谢无极这般称呼,一下子便叫她回了神,她看着眼前的人,神情中茫然却又脆弱。
谢无极不由得皱起眉来。
明明那一日的叶三不是这般的,她是那么的鲜活,就像沐浴了春雨的枝桠,颤颤的,向往着新生才是。
“如是你这般对待,我恐是要后悔教授你课业。”他要看到的不这般的叶三,他要看到的,是一个眼中有未来的人。
“按道理来说,你授予我的,我都有在好好完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弓。
那是谢无极带来的,想来定不是凡品,可她却倒是也没那个眼力见去鉴赏。
她现今能提弓运气出招,这些该是在谢无极的计划之内的,她并未耽误。
“可你的心思呢?”谢无极自然也明白,叶三做的不差,可也仅仅是不差。
“你对我的期许恐怕太高了。”叶三将弓背在身,锋利的弓弦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指,她感受到了一丝刺痛,却并未有何种反应。
她盯着那指头,慢慢的,如她所预期的那般,渗出了鲜血来。
她忽而生出了一丝快感,流血,鲜艳的颜色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用指甲将那伤口推的更紧了,便看到更多的血流了下来。
谢无极将这一幕瞧在了眼中,“是否你与白言有了什么误会?”
误会?
这两个字刺激着叶三,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去谢无极的眼神中是自己都不知的厌恶。
“花凤同你说的?”
“我也有眼睛。”谢无极道。
“可你还是猜的,不是么?”叶三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猜么?为什么一定是他?”
她忽而又茫然的像个孩子,谢无极这眉心便再未解开过。
他想着,那人对叶三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除了他,还能有谁?还能有何事?”谢无极反问道,“叶三,你能说出你与他之间有何事么?是否,你细细想来,却也根本说不出,可你说不出与他之间有任何事,却偏偏被他这般影响着。”
他的语气中,当是能听出些恨铁不成。
叶三也被这话说楞了,她忆起白言的话来,便喃喃道,“……我与他,没什么的。”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她只是像一个躲在阴暗角落的觊觎者,自以为是的偷偷关注着。
“没什么?”谢无极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那人将叶三的心思玩弄的娴熟。
“你二人之间怎么会是没什么?段伶伊可是说过,地宫出来后,你与白言你们……!”
谢无极不好再说的更直白,记得他当时震惊于段伶伊来询问自己白言与叶三兄妹一事时,他那解释的尴尬,却又想着,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既然当时白言舍了别人选择了叶三,便该知晓,一切都不可能用‘没什么’三个字来了解不是么?
“啊……”叶三被谢无极的话勾起了记忆,她记得那时候,她撒谎来着,她怕段伶伊发现白言未有那被毒虫咬了之后的反应而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