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域离去已经是两天之前的事情了,可是肖芝驭却说五碗未有随同,那么五碗会去向何处呢?
她看着那苍茫无边际的海岸,不敢去想象那些自己看不到的彼岸会是一番什么情形,却思量间,有人撞到了她的肩膀。
“哎呦,小丫头你到底走不走。”那人匆匆忙忙,叶三先是看去了他掉落的包裹,这才抬起头来。
她认得那个人,在进入地宫前,与他们分道扬镳逃走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很幸运,活了下来。
“看什么啊,让开啊?”这人似乎很是匆忙,叶三猜测着,当是要同肖芝驭他们走一条船才是。
“娘老子的,真是晦气,死的死,残的残老子回去怎么交代啊……”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和叶三有的一比。
叶三想着,活下来便已经是运气,他怎得这般不同。
只瞧着那人的背影,远远目送着,她便又想,或许这意味着的便那极具惨烈的长月岛之行终究落下了帷幕,便是只有一人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有人忘记。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这几日来唯一的一点欣慰,来自那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
“嘿,终于送走这‘瘟神’了。”
耳边窸窣传来谈论,叶三看去,是两个当地人。
“就是,招了这主顾也真是晦气,翻来覆去,半个月了,辛辛苦苦照看,才挣了一两银子。”
几个人说起来都是晦气,满脸的失望。
叶三却听得奇怪莫名,不由得问去。
“你说的是那个瘸的?”
几个人还是皱着脸,点点头,大抵是人走远了,他们也不再避讳起来。
“可不就是那个。”他扬起袖子甩去,“半个月照看的也算是尽心尽力,本以为咱们能拿到几个钱,结果可好,临了说这不行,那不好,硬生生扣了咱们,只落得了一个银钱。”
那人说的悔恨万分,说不得是投了多少心思。
可叶三的注意全在那‘辛辛苦苦半个月’上。
“你们照看了他半个月?”
差不多快要半个月前,正是他们来到东山郡的时候。
“是啊,我等看那些人家都找了当地人照看,想着也小小挣一笔,那些看上去富贵的主顾我等也抢不到,便看着这个来了。”
“他本就不是主家,但是后来听说是下了马摔了腿,便只能一直照看着了。”
几个人不住的埋怨着自己遇到的倒霉主顾,只叶三的背上蒙上了一层寒凉。
天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那远去的航船此时只剩下了一个虚影。
远远看去,幽幽若若的样子,诡异的像是要隐匿在天色之中。
如果,这个人已经在东山郡养伤半月,那么,那一天自隧道中分道扬镳的又是谁呢?
叶三近乎麻了半边的身子,远去的脚步越发的快了起来,好似背后那幽蓝的夜幕之外有人在追着她似的。
跑回了小院儿,叶三仍旧是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喘息声,她背靠在院门,安静的谁都瞧不见。
那一瞬她感觉这世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万籁俱静……
“别动。”
一双手从背后堵上了叶三的嘴,她下意识的挣扎,已经使了气力,便听得背后人一声闷哼。
知道动了白言肩膀伤口,叶三再不敢有动作,她乖乖的任由背后的人带着自己上了楼。
一进门,她便想回身去关心一下白言的伤,却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白言一双手死死的钳住她的肩膀,低声自耳边问道。
“你怎么了。”
不知怎得,叶三的心忽然便安了下来……
她自那漆黑的屋子内看到他的神情,一双凌厉的眉峰似乎是在生气。
“我没事,我只是……”
她怎么了?
她在害怕么?
可是她连鬼都不怕,她自己便是鬼。
她怕的是人,怕的,是人心。
“你怕什么。”白言的眉越皱越紧,在看到叶三的第一眼,他还以为黑白无常在后面追她似的。
“我没事了。”努力的放平心态,叶三自心底告诉着自己。
不论是谁,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长月岛落幕了,七王墓被证实是假的,什么都不存在,她只要忘记便好,只要忘记便好了。
“……真的?”白言看到她渐渐平复的心情,看着她诺诺的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手来,却又见着那人没有骨头一般的样子,未曾将手撤回。
他虚虚的扶着叶三,看着她像菟丝子一般依靠着他并不算有力量的双手。Xιèωèи.CoM
“人都去哪儿了。”叶三问道,她后知后觉的发现院子里人都不在,除了白言。
“谢无极带走了花凤,弯刀鬼也跟了去。”
“去干什么?”叶三无神一般问着。
“干什么……?风花雪月?”白言猜测着,他也不知,但看去那两人的神情,大抵是吧。
“风花雪月……”叶三不知风花雪月是什么,但又或许明白这听着叫人心动的词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你怎么不去?”
白言似乎被气笑了,“我为什么要去?蠢货……”
叶三抬眼觑着,却不知怎得肚子响了起来,便尴尬的又转移了视线。
“蠢。”白言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真是蠢到了极点,便拉起她的手来。
“去哪儿?”叶三问道,却被白言突然停下的脚步吓了一跳。
她还记得方才自己好像不小心碰到了白言得伤口,现下便是小心翼翼起来。
白言看去,便觉得她像是忌吃记打得小兽,好似他能打了她去一般。
甚至他动手甩去了她背后得弓,那人还躲了一下。
“你躲什么?”他眼皮跳了一瞬,见不得这人畏畏缩缩的样子。
叶三背上的长弓被很是粗暴的丢去了一旁,她虽是不识货,但白言这样子是否有些暴殄天物了。
“我没躲。”肚子适时又叫了两声,嘴上说着没躲,可却又离的白言远了些。
这下白言直接一手将人扯到了眼前。
“还躲么?”
叶三觉得白言在无理取闹,她其实只是有些觉得肚子叫唤的有些丢人,哪里就是躲了。
可未免惹了麻烦,她只得不再回话,认了。
见她终于听话了,白眼挑了眉头,算是满意,便拽着她离去了院子。
不知是否是白言跟在了眼前,看着那同一幅海天之幕,叶三却没了彼时的那种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