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眼下困境的方法其实很简单,找到那群人中的伪装者。
那个知晓一切真相,却隐没在人群中戴着面具的人。
而昨晚的事,便是一个契机。
那些中了肌香而昏睡的人,就是突破口。
叶三与鹿争鸣静静的等待着,似乎门外的叫嚣听不进他们的耳朵。
终于,花凤出现了。
叶三见到那灵巧的身形从后门外的院墙跳跃了进来,忙追了上去。
“成了?”
花凤点点头,“有人已经发现了肌香的存在。”
"那他们……?"叶三问去,为何这些人却还在门外生事。
“莫急,有些流言,总要给它传开的时间。”花凤推开了叶三,看着那被捶打的像是下一瞬便要破开的门闩,喃喃道,“就像这道门,它本没有那么难以破开……”
叶三在嘈杂声中渐渐平复了心绪,她盯着那道门,心中生出了些奇妙又怪异的感觉。
人心真是复杂,有些嚣张的,庞大的,在阴影的另一面,却在惧怕着那些尖锐的,能刺痛他们的存在。
“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有人安静了下来。”叶三不知已经在大堂中静待了多久,她挑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一个能窥探到那道门,又能歇息的位置。
“弯刀鬼在,无需担心。”花凤也一般,只是她盯着的目标里,还包括了鹿争鸣与齐峦予。
“你若是叫了我去,当是此时已经发现了。”花凤吩咐了弯刀鬼和白言去楼上盯着,可叶三觉得那么多的人,她的眼睛才是能派的上用途的。
“这你就不懂了,你的眼睛,未必看得清一切。”花凤盯着齐峦予脚上的伤,好半晌却转头看去了鹿争鸣。
相比于此前鹿争鸣的坦荡,等待的时间越久,他倒是越有些坐不住。
对于花凤的注视,他难得没有什么回应,任由那审视的目光扫过。
好一会儿,花凤突然开口问道。
“鹿先生,怕是不仅仅略懂医术。”
叶三好奇,也往了过去,看看齐峦予,又看看鹿争鸣,瞬时明白了花凤话中的意思。
至此,她忽而便记起那件事来。
“先生到底是为何要隐瞒那值守的死因。”
他早就知晓不是么?又为何此前隐瞒?
鹿争鸣仍旧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些谎言一旦开了口,就只能继续写下去,即便它已不再是谎言,却终究为谎言所累。
“因为它。”
白言的声音传来,叶三回头,便见一布包丢了过来,她顺势接下,正是包裹着的那份验尸的卷宗。
“你想知道的,都在卷宗上。”白言走近,他盯着鹿争鸣,却又对叶三说,“这东西定是有人藏在这儿的,我能找到,他如何找不到。”
“那又何苦隐瞒。”叶三质疑,既然如此坦荡的理由,又如何要隐瞒,本就与他无关不是么。
继而白言又看向了花凤,说道,“鹿先生恐不是医术高超。”
叶三明显看到鹿争鸣被白言的话说到人都有些麻木,便附和道。
“不是医术,难道是……毒?”
医毒自古便不能分家,尤其精通医术的大家,毒术自然,且看的便是那一份心,究竟偏向了哪一边罢了。
鹿争鸣对此揣度似乎默认,白言也没有再继续下去,他转头看向门外,“有人已经揣揣不安,而又蠢蠢欲动。”
叶三自弯刀鬼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心中有些躁了起来。
“现下怎么办?”依他的意思,那个人,又或者那些人,此时正混迹在门外的人群中。
“当然是,打开门,替他们添一把火……”花凤得意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叶三便是看着她头上那发髻都在颤。
而后那目光便落去了叶三的身上。
“我?”叶三想着,此时开门,当是还有被乱刃重伤的可能,花凤就算再怎么不拿她的小命当命,也多少有点犹豫罢。
那么便是叶三误会了什么。
“用弓?”她又试探着问道,果然花凤欣慰的瞧了她一眼……
叶三待弓拉满,一双眼瞄向了那大门厚重的门闩。
因着恐她失了力道重伤门外之人,叶三便选了屋一个角落。
这样只会将门闩破开。
而在院中,花凤等人已经等候多时,随着白言的一个手势,叶三手起箭落,那一瞬她自认为隐匿的位置多好,却又终究在人群中发现有人注意到了她。
可门,此时已经在敲砸声中兀自开启。
一时间,仿佛所有声音都失去了。
大抵没人会猜到此时大门会打开,便多多少少面上都带了些茫然。
就只这一瞬茫然的机会,已经叫叶三那锁定了很多人。
“鹿先生……”一个年轻男人低声叫了鹿争鸣,似是愧疚一般,很快便躲了身影,而后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鹿争鸣认出了他,是那个给了他一线生机的年轻人,那个在他快要饿死的边缘,送来米粮的人。
他很感恩他,也似乎能体谅他。
而后,便是在此燃起的叫骂。
魔鬼、去死、妖怪……
这些鹿争鸣早有意料,甚至觉得这声音出现的晚了许多。
然只此时,叶三的箭,在那声声叫骂中,再次满弓。
随着破空声音划过,在那激进的人群中,朝着一个背离的身影而去。
再一次寂静,在那箭矢稳稳扎进大地的同一时间,那个想要逃离的脚步不得不停止。
所有人都默契的让出了一条路来,就像他们本就毫无关系一般。
“你……”鹿争鸣困惑,困惑那支箭,亦困惑那个背影。M.XζéwéN.℃ōΜ
“各位,可以听咱们好好说话了么?”花凤走上前,面上洋溢着的,是从容自信,她的不畏惧,却叫所有镇上的人畏惧。
白言此时将什么东西丢去了地上,叶三定睛瞧着,正是那验尸的卷宗。
“这东西,眼熟么各位?或者说,昨晚那人的死,各位……可还熟悉?”
没人回应花凤的话,是不知,亦或是不敢,犹未可知。
“你们……你们为何不离开,离开我们的镇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有愤怒,更多的,却是不甘的恐惧。
“说的好。”花凤笑了出来,“如是当日我等未被你们阻拦,此时应是已经离开你这小镇了罢……”
她的笑不算合适宜,叶三甚至觉得她是在挑衅。
就像那日在重香小镇,她威胁那哑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