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是在认出那刀是武隆长刀时,忆起了那晚上自己看那黑衣人身法熟悉。
彼时她忆不起来,现在想想也情有可原。
她上辈子师承何门派早就无从溯源,但她用刀的契机,却与武隆渊源甚深。
且这人是个男的。
“我与父亲母亲,曾遇见过一个用武隆长刀地男子。”
叶三在花凤逼问下,挺直了腰杆子,这半年多来,她别地本事没有,这信口胡言学了花凤九成九。
“你三岁来了何园。”始终沉默在花凤背后的弯刀鬼适时揭穿叶三地‘谎话’。
可叶三并不发憷。
“你与花凤走货去,这何园往来地闲散人你还时时叮着不成?老人家年纪大地脑子糊涂了。”她状似无奈摇摇头,颇为自信的开始讲述着。
“那人也就是路过罢了,我父与他攀谈,他道武隆长刀非是外界传言的那般邪乎,只能女子才能用。”
这人,叶三确实遇见过,只非是与父母在何园,而是当年她自己独身一人离开何园后所遇。
她跟了这男子一块儿随着人潮流浪来着,而他手中的刀,便是叶三第一次拿到的,真正意义上的刀。
“武隆长刀,是当地部族所用,传只女子所配,是因为那里以女为尊。”叶三一副听来故事的模样,说的头头是道。
那柄长刀,代表的是女子在部族中尊贵非凡的地位与权力,“若是族中女子无所出,则也会传与她们的儿子,又或者,妻子故亡,无所继承,则为夫亦可。”
而叶三所遇到的那个人,手中拿的,便是妻子的长刀。
且武隆自有长刀身形功法,只因部族中少有人外出,所以少有人得见,叶三身上的功夫,如是细看去,多少还有些武隆人的影子。
可这微乎其微的身法,除非熟悉,否则不会有人辨出。
“这算是,计中计?”谢无极笑了,笑着自己思虑直至过虑,反倒是险些如了人家的意,“看来这人是摸透得世人的心思。”
然叶三却摇摇头,“但是昨夜这个,恐怕和那日找来的未必是同一人。”
“暴雨梨花?”谢无极立时明了她的意思,“这人身形轻盈,逃跑的功夫不错,所以只能以暗器作辅。”
叶三点点头,“这两个黑衣人功夫都在我之上,但昨晚这个,我与白言联手能反制他,至于那一晚的……我不敢贸然出头,便是判断自己必死无疑。”
其实叶三说的,也不过是她反推回去的结果。
她是先确认了武隆人这一身份,才能判断出昨夜这个黑衣人必然不是那一晚寻来的人。
武隆长刀看去轻盈,却因长之所限,身形飘忽者舞不起来,必然身法与刀要一舍一得。
所以武隆女子个个身材壮硕,所以昨夜那个灵动身形的黑衣人,必然舞不得长刀。
“暴雨梨花乃是少见的精巧暗器,这黑衣人的背后,恐怕不简单。”暴雨梨花针,是一方狭小的木盒中藏有上百发绵针的暗器。
这东西谁人搞出来的以无从查找,只最初是出现在独山派一任手中,彼时人们还未将它看在眼里,可随着独山派对此暗器的运用,它那残暴的杀人方式却为武林所诟病。
所以各家都对此避之不及,甚至不惜逼缴于独山派,直至这东西不再现世,然往后许多年,却机关高手每每都以攻克它来论个高低。
只此时谢无极却因着这东西面上愁容渐起,花凤立时就瞧出了门道来。
“传闻无相山庄流于江湖,多以奇门巧思闻名,门中收录的异士众多,该不会……就刚好有这么个能造出暴雨梨花针的高手吧?”
花凤这话说的太过意有所指,叶三了然的在他俩之间打量,“那黑衣人手上机关可在?”
“在我手里。”白言突然说道,叶三看去,点点头,她本意也是想要来那东西交给白言去钻研。
“那人还会再找来么?”叶三想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关乎我性命。”
“你还知道在乎你的小命?”花凤倒是意外,“我还以为你豁得出命来了。”
叶三知道她在阴阳怪气什么,识趣的躲去了谢无极侧后。
“郡守府的兵令在我手中。”谢无极一脸严正是说着,可他也只说到此就没了下文。
叶三环视一圈,只有那郡守的侍卫在此,想来是说给他听的。
“所有府兵都得听你的?”
谢无极摩挲手中铁扇,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遂也就散了人去。
叶三目送着那带刀侍卫另行而去,瞧了瞧身边的人。
“这人怕是不会听你的。”
“他听与不听又何妨。”谢无极仰头环视着这偌大的郡守府,“只要守得这郡守府如铁桶一般就是。”
说罢,谢无极便带着人离去了,叶三却落在了最后。
她看着白言的背影,直到那人终于察觉,回身等她。
“想问我看没看那书纸中的内容?”白言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你果然早就看到了。”叶三忧心忡忡。
“你也看到了。”
叶三无奈,“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倒是宁愿自己真的不知那书中秘密。
白言却是左右瞥了两眼,“回房间去。”
他将叶三带走,去了方秦丹为他安置的房间,看去干净宽敞,算不得华贵,倒是比她和花凤住的好多了。
“这死胖子到底是为何对花凤如此介意,便是谢无极都已经表明至此,他还敢怠慢。”
“与你何干。”白言坐定,说道。
这种语气,在叶三看来已经不算是说教,她快要习惯这小子的臭嘴了。
“那书纸中的内容,你作何猜测?”叶三坐去她对面,说起了正经事。
“重香小镇。”白言看去她,“你看到了什么?”
“我……?”叶三微怔。
她回忆着,一时竟是觉得那地方离自己遥远的厉害,好似许久之前,却也不过离开没多久。
“我看到的,你们也看到了。”叶三有些茫然,脑海里不断地闪过那段日子的经历。
“你可看到和姜尧有关的?”白言审视着她。
他的眼神专注,如是叶三此时不是神飞天外,想来会被这眼神蛊惑。
“没有。”叶三为难,“白言,这未必与姜尧有关。”WwW.ΧLwEй.coΜ
白言轻笑,叶三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你何来说服我,你该去同她说。”白言摆弄着手中的茶壶,他说的人,是花凤。
叶三也知道,她点点头,“只看那黑衣人,似乎也不想这秘密泄露出去,你我……当做从来不知可好?”
白言点头,算是应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一切不过猜测,如是你现在愿意将书纸中内容告知,便可从源头查出那书纸出自书局中的哪本书册。”
叶三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但恐怕那时,书上内容会闹得天翻地覆。”
白言冷笑,“看来这七王墓,还没完……”
“不,既然有人要它不再现世,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叶三坚定说道。
白言没有出言附和,对于这不可估量的事,他不会做出承诺……
只事情的走向,终究朝着叶三心中最坏的打算而去。
甚至于,比叶三预想的,要更快,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