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将大人。”楼内早有人等候多时,可那武官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将军呢。”
小副将略有歉意地压低了身子,“将军他……还需再等等。”
武官对此倒是半分都不介意,这叫叶三意外极了,这阴晴不定的人被如此慢待竟然都不生气。
看来这将军大人属实威武。
“二位等候在此,莫乱跑,切记,切记。”武官算是嘱咐,又像是威胁,说罢甩了袍子便又匆匆而去。
小副将一脸福气相貌,倒是笑得和煦良善,也不端着那当官人的架子,叶三便好奇着。
“刚刚那位……参将大人,官爷同他很熟悉吗?”叶三从来以为那武官是异蔺的郡府内臣,可现在看来并不一定。
“那位?”小副将点点头,“算是熟悉,他是武隆郡守府齐大人的随臣,从京都而来,御守军的参将,文晃,文大人。”
“御守军的参将大人?”叶三想过武官的官职恐怕不低,却没想到,他竟是皇帝身边的参将。
“可是……这御守军的参将怎会……”叶三面色略有为难,似乎觉得自己问得冒昧,小副将却是看去耐心的样子解释着。
“参将随臣,未必是坏事。”
叶三对此不置可否,倒是仍旧奇怪于那武官,“他是随着郡守大人一同前来武隆的?”
小副将点点头。
“那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武隆?”
小副将摇摇头,“我等凤阳军不得轻易离开营地,参将大人也只偶有前来传递郡守消息于将军大人,他的行踪,我们并不知晓。”
叶三闻言看去了一旁始终沉默的白言,二人心中对此也都各自有了思量。
“那官爷,您知道这文参将将我二人叫来这儿,是……?”
“参将大人说要带人于将军大人有约,只将军耽搁了。”
“我等也要见将军大人?”叶三怎的都想不到武官要带他们见将军。
“想来应是,将军少有回来营后。”
小副将说完,楼外传来了哒哒马蹄声,他走出去一瞧,那战马已经牵到了眼前。
“出来。”武官自然是对着在门内张望的叶三二人说的。
“去哪儿?”叶三仰头问着,这战马属实不同凡响,筋骨精肉,块头要比起常人赶路的马匹大上一圈。
想来要是披上战甲配上长刀,也只有此马才担得起。
“跟来便是。”武官没做多解释,却忽然瞧着白言一把将叶三一齐带上了马,他那眼底便怎的看着都不顺眼。
叶三自己也奇怪,怎的这么多马在这儿,白言却突然要与自己同乘,只她觉得现下非是多问的时机,也就随了他。
一行人穿梭在这一大片阵后营地上,一路也都没多见什么人,这里经过多年的累积,看去已经像是个独立于武隆之外的村子。
“那是什么地方?”这地界的房屋搭建的无甚特色,看去都是一般模样,唯有一下片的区域聚集着,还修葺了院子,几个挨在一起,墙壁上还带着点儿年久失色的漆痕。
“这地界,阿姐最好还是闭嘴少问保平安。”
叶三被这一声阿姐叫的浑身一僵,蓦地转头,生怕自己瞧见什么牛鬼蛇神上了他的身,便是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心里却止不住的犯嘀咕,想着又哪儿惹到他了。
然则很快她便是打量的心思也都不再,因着他们越走,这地界越奇怪……
“我等是否……出了营后?”叶三大胆的猜测着。
身后的人一声冷笑,面色嘲弄,大抵觉得她问的有些愚蠢,毕竟这地界怎么看,都像是在朝着边防而去。
“将军。”突然,小副将缓了马匹,低声念叨了这么一句。
叶三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双眼睛就扫了出去。
可她才看到那武官,便立时又聪明的收敛了回去。
因着那武官一副寻常模样,叶三便记起这人极擅伪装,他从来都把那一双同样特别的眼睛看做平常,如此才能不露锋芒,想来她要多多学习才是。
而随着那小副将的一声呼唤,很快远处便传来了‘嗒嗒’马蹄声,轻快悠扬的像是在歌唱。
叶三闻声望去,便见三两护卫拥着那高头马上的人朝着自己靠近。
第一眼见到扎哈耳苏,入目的便是他那优越的骨相,那英挺的眉骨间,尽是草原人的桀骜。xしēωēй.coΜ
大抵与武隆人祖先的血脉还是有所差异,他的样貌与武隆当地人并不相似。
尤其此时逆着光,叶三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却能感觉到他在打量着自己。
说来这打量叫人稍有不舒服,但叶三好奇的是,他打量自己作甚……
只她是没有资格去质问扎哈耳苏的,所以只能等对面的人开口。
“你会射猎。”
扎哈耳苏一手束着缰绳,侧身便向身后的手下邀来了一张弓。
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弓,大约会被叶三用来去山林里逮兔子用。
而此时文晃仿佛瞧热闹一般,将早先自叶三身边拿走的那张弓也递了过去。
叶三看着那到了眼前的弓,心中把文晃骂了八百遍,这孙子是不找自己麻烦不痛快。
“会。”叶三有机会拿到自己的兵器,自然不会放过,她痛快的拿在手,也清楚地知道扎哈耳苏此番是要同自己比一比。
然则她到底是要用尽全力的赢了好,还是以免扎哈耳苏恼羞成怒,给他个体面输一下比较好呢……?
还不待思考出一个答案,叶三便见到扎哈耳苏搭起了箭,竟是朝着自己举了起来。
她的面色立时沉了下去,因着她瞧得清楚,那箭是朝着她背后的白言举起的。
只那箭未有放手,倒是扎哈耳苏一个力气,生生将弓扯断。
“你,出来,同本将军过招。”
扎哈耳苏指着叶三的背后,一把丢了那张残破的弓。
白言没有立时应声,叶三闻言却昂起了下巴,她稍稍偏头,没有维护阻拦,而是嘱咐说道,“记得分寸,毕竟是将军。”
这话听来狂妄,可叶三知道,这位扎哈尔将军看去身型高大,然则擅兵之人,却未必善武,也未必会是白言的对手。
只白言倒是意外,“不怕我被他拧掉了脑袋去?”
耳边的嗤笑声叫叶三一时有些痒,不过她清楚,白言也只是打趣,他与自己同样自信。
跳下了马,白言走至扎哈耳苏身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大人,似乎第一次见到如此这般少年人。
他的面上没有叶三以为的轻视,亦没有玩笑应对,他的审视相较于此前落在自己身上的,显得尤为郑重。
他是真的将白言当做了能一战的对手。
对此,叶三心中稍有不满,毕竟这人如此不尊重自己,遂叶三一时将扎哈耳苏划归到了方秦丹那一类目中无人的朝廷‘败类’中。
只很快,她便转了这荒唐的想法……
白言的兵刃,是他自马上跳下时,从叶三箭篓中抽出的一只箭,他将其折断为二,牢牢地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