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陆铭弋回到家都是愣的，小姑娘一句开学见把他哄的像是愣头青，分不清东西南北。

    夜里，陆铭弋躺在床上，屋外弦月高挂，知了在丛间乱叫，陆铭弋跟外婆陈慧芝住在一块。

    这栋房子也是人老人家的，也是陆铭弋母亲从小生长的地方，屋子里的隔音不好，一点儿响动在安静的夜晚都会被放大。

    以至于楼下客厅传来碰撞声时，陆铭弋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立刻往楼下跑。

    陈慧芝应该是想出来倒杯水，可如今水没倒成，反倒洒了一地，陈慧芝痛苦的蹲在地上。

    陆铭弋开灯把人揽着放到了沙发上，拿抱枕给人垫了起来。

    陈慧芝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疼的不行。

    老人家的声音总是那么慈祥，布满皱纹的掌心顺着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是外婆不好，吵到了我们阿仔了。”

    陆铭弋依旧一言不发，弄好以后起身去陈慧芝的房间里拿药。

    重新倒了杯水再拿给了她。

    陈慧芝就着水把药吃完，陆铭弋才突然开口，“外婆，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涩，低低的却带着哀求，一点儿也不像是他该说的话。

    这话说出口以后一言不发的就变成了陈慧芝。

    陆铭弋也没有说话，一老一小都有自己的坚持在。

    陆铭弋一下一下的给她揉着太阳穴，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会把她弄的不舒服了。

    沉默始终蔓延着，直到陈慧芝突然拉下了他按着她的手。

    突兀的讲起一些有些没的，“我们阿仔好像长大了，外婆已经握不全阿仔的手了。

    半晌，陈慧芝才回答了陆铭弋刚刚的话。

    她叹息一声，“外婆不想去。”

    “外婆知道，我们阿仔虽然总喜欢装成大人的模样，可其实最怕孤单的就是我们阿仔了。”xしēωēй.coΜ

    外婆的瞳孔幽深凹陷，眼下的尽是岁月的痕迹，陈慧芝这一生先后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最后只剩下了陆铭弋这一个牵挂。

    她对他总是怜悯，眼中不由渗出泪来。

    陆铭弋无言，只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一声嗯来。

    那晚的陆铭弋几乎没睡，老人家疼痛难忍，直到后半夜才入睡，他轻声关上门。

    走出了院子，周围都是有些年代感的房子，到了夜晚，透不出一点灯光。

    陆铭弋倚着墙点燃了一支烟，他抬头吐出一口烟雾，雾蒙蒙的看着它再一下下消散。

    天边一轮弦月洁白如玉。

    陆铭弋突然想起今天送殷初回家时，小姑娘突然喜笑颜开地跟他说完话，不待他有什么反应，立马就又跑走了。

    巷子两旁的路灯越来越小，就像是她的身影般也越来越小。

    那时的远方也挂着一抹月亮，只是那会儿还没有乌云遮盖，月亮比此时圆，也比此时亮。

    他突然扯唇笑了下，猩红的眼有些无助。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她。

    -

    九月初秋，岁月轮回。新的一个学期悄然来临，校园里生机勃勃。

    四处都是人杂声，喋喋不休。

    公告栏上贴出了上学期期末的年级榜单，从里到外围着一层又一层的人。

    陆铭弋去的有些晚，其实也不算特别晚，可能是因为今天开学，大家基本都来的比较早。

    他按部就班的上了原班级，一进去男生们就开始吆喝起哄喊他。

    陈则原本是想去找陆铭弋一块来学校的，可昨晚熬夜创奇迹到实在太晚，今早起来整个人都是要死不活的。

    能撑着一口气来到学校已经很不容易了。

    视线触上陆铭弋亮了几分，带头喊：“弋哥早上好啊。”

    陆铭弋嗤笑一声。

    班上一半左右都是熟悉的面孔，剩下的就是从别班过来的。

    各有各的帮派，围在一起吵的像是能把屋开。

    可今天大家的话题太过于统一了些，就连他们这群男生中也只聊了点自己的事就开始换话题。

    陆铭弋对八卦的兴致一直都不高，恹恹地看着他们。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才抬眼去看说话的人。

    “我靠，你们有没有去看楼下的年级榜单？”

    “我去看干嘛？那玩意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男生情绪有些激动，“诶呀不是，是去看第一名。”

    听他说完，男生们更不解了，插科打诨道：“第一名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啊？”

    “不是，是第一名不是殷初了。最关键的是，你们猜猜她名次是多少？”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