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栩吹灭火折子,蜡烛亮起,将一室映照得暖意融融。
“终于回来了。”喜鹊滚落在书案上,把自己摊成一张鸟饼,颓废道:“累死我了,作为一只鸟,我真的承担了太多不应该由鸟承担的东西。”
明栩无语地摇了摇头,敲了敲桌子,淡声道:“好了,子清同学,现在能说了吧。”
一路上这只鸟借题发挥,顾左言它,就是不愿意说个清楚。
若不是顾及到投射入这只喜鹊的意识属于一个女孩子,明栩可没有这般好脾性。
闻言,喜鹊一骨碌从书案上爬起来,一只翅膀搭在自己心口上,天知道她怎么分辨出一只鸟的心口在哪里,凄凄切切道:“明栩同学,你知不知道,那家湘波苑压根就是个蛇窟……”
“我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明栩就淡定接话道:“虽然我不清楚那里是蛇窟,但我可以确定那一定是妖窟无疑。”
“你知道?”喜鹊表演被打断,停顿了半刻,又凄凄切切地喊道:“那明栩同学你知不知道,苏婉儿她不是人,她是蛇妖,而且还是那些蛇妖的老祖宗,真真正正的蛇蝎美人……”
“这我也知道,”明栩耐心地接话:“如若苏婉儿是人,那一切就简单了,正是因为她是妖,我去这一趟才有意义。”
“那苏婉儿她还吃人肉这回事呢?”喜鹊搭在心口的翅膀呆滞住了,她单爪独立,不可置信地问道。
“去之前我不知道,去之后我就知道了。”明栩想到自己指尖从土壤上沾染到的血迹,以及端上来的所谓上餐,眉目冷了下来。
【朝云暮雨:蛇妖?我没听错吧!】
【朝哥我男神:人肉?我也没听错吧!】
【亦余心之所善兮:我可以证明,除非是所有观众都对影境出现幻觉,不然确确实实是蛇妖和人肉这两个词没错。】
【路人甲:人肉是可以看出来的,前面两楼一看就没有认真上课,即使没在意明小栩在土壤上发现的血迹,在那个上餐端上来的时候也应该心里有数啊。】
【山海躺平君:其实蛇妖也是可以预料的,早在苏婉儿跳舞时就有点迹象,正常人的躯体怎么可能弯出那样的弧度,简直就像没长骨头一样。】
【一院之光:暴露了,某些人就是不学无术。】
【小苹果:没事没事,星网上人均学渣,我以为大家已经习惯了。】
【朱羲:粉丝行为,勿要上升偶像。】
“你知道!你知道还故意往那湘波苑去,”喜鹊出离的愤怒了,一只炸毛团子在案桌上蹦来蹦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可算是长见识了!”
明栩这两天已经把王生所有的书册都翻了出来,全都摆放在了案桌上,书册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堆成一座又一座的书山。
正因如此,书案上可供喜鹊蹦哒的空间极小,偏偏叶子清就有这个本事,怎么蹦都能安全落地,足见她身手有多灵巧。
明栩好脾气地拨开跳来跳去遮挡他视线的炸毛团子,继续在书山里翻找,一边翻一边问:“除了这些,关于湘波苑,你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的。”
“没有了。”蹦太久没力气了,喜鹊又摊回了书案上装死。
“什么?”声音太小,明栩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没有了!”喜鹊炸着毛大喊一声,小小的身子蹦到一半实在没力气又弹回了书案上,躺在书案上足足重复了三遍:“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听清楚没有!”
明栩双手捂着耳朵,苦笑道:“我听清楚了,你别这么大声。”
“谁让你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跑这一趟和死神擦身而过好几回,结果任何收获都没有,还不允许我抱怨几句了。”
叶子清哀哀怨怨地嘟囔着,小身子在书案上蜷缩成一团,背对着明栩,就差唱一首“小白菜,地里黄”来应景了。
“好了,好了,谁说没有意义也没有收获的?”明栩摇摇手指,微笑着否定道:“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了啊,我是去还东西的,只要把东西成功还回去,就是最大的收获。”
明栩不说还东西还好,一说叶子清的怒火就越盛,喜鹊团子从书案上蹦起来狂喷乱射:“还什么金贵东西,要拿性命去冒险?何况我也不见你还出什么花来!”
“都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还一根筋往人家的老巢里跑,又诳我什么跑完了这趟就能完成影境任务,现在好了,完成了吗?”
“还有湘波苑那妖窟,人皮人骨人肉,那就是用人性命养起来的蛇妖巢穴,我想起来就生气,真想炸了它!”
“消消气,消消气,”明栩从案桌底端出一盘早就准备好的米粒,放在喜鹊面前,微笑道:“喏,这是我为你备好的晚饭。”
“别以为一盘米粒就可以收买我,”话是这样说,喜鹊的目光却忍不住朝着盛放着米粒的盘子瞟过去,一下,两下,三下……
很快,喜鹊圆滚滚的豆豆眼就像是黏在了盘子上一样,怎么收都收不回来了。
“子清同学今夜劳苦功高,我怎么是在收买您呢?这是慰劳您的。”
明栩像是没有看到喜鹊垂涎欲滴的目光一般,把盘子放得靠近了叶子清一些,忍着笑意道:“子清同学今夜奔忙,未曾用晚饭,还请用。”
“咳咳,”喜鹊直起身子来,为自己描补道:“既然是慰劳,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边话说着,喜鹊圆滚滚的小身子已经急匆匆地滚到了盘子前,一边啄一边断断续续道:“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一盘不够,再多点,还差,不多。”
“子清同学放心吧,我还回去的可不是简单的东西,而是一把穿心刃。”明栩认认真真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是什么意思?”喜鹊从盘子里抬起头来,疑惑问道。
“其实早在捡到苏婉儿那朵绒花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明栩翻过一页,一边不紧不慢的向叶子清解释:“回来以后我仔细研究过,在那朵绒花上发现了一道蛊惑阵法,这阵法没别的功能,唯一的作用就是蛊惑得到这朵绒花的人去见绒花的主人。”
“苏婉儿早就盯上我,不对,应该是盯上了王生,我若不去主动见她,她也会主动找上门来,与其如此,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明栩抬眸,唇边笑意清浅:“何况子清同学你以为,经我手还过去的,还是原来那朵绒花吗?”
“什么意思?”喜鹊啄完最后一粒米,头凑过去,问道。
“都说了要多读书,”明栩放回这本书册,垂眸浅笑道:“还多亏了上次影境的经历,回来后我就对阵法起了兴趣,幸而我们山海界汇聚万界阵法精粹,什么样的妙阵寻不来做参考,各界阵法任我取用,我当真学了不少。”
“阵法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诠释天道的媒介,各界因为天道规则的不同,所以阵法也各有区别,按照常理,除非是像我们山海界这样天道规则包容万界的世界,不然一界的阵法,绝不可能在另一界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