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爹到底想要做什么?」
「尽管背负着卑王这般叛逆无道之名,伏提庚的军队却都被他明令禁止进行劫掠,违者严惩不怠。」
「束锢这些异族的对应措施,便是赏赐了他们土地进行耕种,以战功换取免征税赋,修筑民居,从此不再流离失所。」
「土地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动乱的起因,你不得不感慨,伏提庚无疑具备着划时代的战略眼光。」
「再配合以魔龙的铁腕手段,明明是异族的大军却被这位卑王治理得如臂指使、忠贞不二,要说有逃兵流寇自是
存在,可你遭遇到的强盗未免也过多了些」
「更为蹊跷的是——」
「伏提庚攻占下一座城池后甚至也从不发动劫掠屠杀,反而搜城之后,便任由凯尔特人携带身家老小逃亡。」
「这与其说是在攻城略地,倒不如说是在将这些人驱离。」
「伏提庚时常率领军队四处奔走,不求财帛也不逐权柄。」
「那,他到底是在追寻什么东西?」
「若是真要指挥异族劫掠自己的同族,又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
「只可惜,伏提庚从不回答你的疑问,老爹是个谜语人实在令人万般感慨。」
「但奈何,你也打不过他,这些困惑,便也只能被你深深地埋在心里。」
「毋庸置疑的是,这些流窜的昂撒人并非是伏提庚的军队,而对于打家劫舍的强盗,你尽管感慨世道艰辛却不会手下留情。」
嗤——
如同阴影般几无厚度的幽暗剑光划过骨骼与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挲声。
盛放的血花如雨点般洒落在林隙间的小路上,缓缓渗透进泥土里。
以指尖抹过剑身上沾染的血痕将其抖落,明明是第一次杀人苏树却感到心绪毫无波动起伏。
没有快意,亦没有恐惧。
望着人的躯体在自己眼前被斩断,就和平常的对木桩挥剑没有任何分别,切口断面一贯的利落干净。
毕竟对于杀人这样的事,苏树实在没有办法对其倾注任何感情。
或许,他认为,自己真的具备着,如同反派般的冷血特质也说不定。
望着上前的同伴死不瞑目的头颅砸落在地上。
这充满震撼的一幕让山匪们的双腿开始打颤。
从蔓延的血泊中缓步走出,少年光洁如新的剑身倒映出了他们惊恐的面孔。
“既然拔剑,想必已抱好了会死的觉悟吧?”
伴随着银发少年的话音淡淡响起。
层叠的阴影开始在林隙间悄然流动。
纤薄无物的幽暗剑光静谧无声地划过脖颈,仿佛死神在挥动祂收割的月镰。
不过瞬息的片影。
噗嗤——
所有胆敢拔出剑的强盗,苏树已在他们惊骇的目光中,将其首级尽数斩落。
“风紧,扯呼!”
一帮山匪顿作鸟兽散。
而对于这些识相地选择逃跑的家伙,苏树可没有什么如圣母般宽恕人的优秀品格。
咔嚓——
纤薄的阴影沿着指隙精准地掠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
逃跑的强盗们,蓦然间发出了一片此起彼伏的痛呼悲鸣。
他们嘶着冷气吃痛得摔倒在地,望着自己跌落在泥泞中的那些断指,下意识想要将其拾起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做到。
因为,所有人的两只手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掌心,就此喜提了哆啦A梦同款手办。
这辈子怕是没办法再持握武器了。
“没有拔剑所以饶你们一命。”
蹲在山匪头领的身前,苏树铁灰色的眸子古井无波。
“记住我的面貌,若还有残余的部众,可以尽管来找我报仇。”
沐浴在众人畏惧又愤恨的目光之中。
银发少年留下了这样的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行走在不列颠广袤的深林间,你依照自己的兴趣研究着神代的诸般植作。」
「林间举目皆是数人合抱才能将其丈量的巍峨巨木,枝叶繁茂,主干笔直粗壮,翠绿的树冠几乎将日光遮蔽,让你本来挺拔的身躯较之亦显得极其渺小。」
“这便是神代的垂青么”
银发少年伸出手,抚向眼前这颗巍峨古树。
掌心与粗糙树皮间摩挲出细碎的声响,在这片幽静的森林中漫漫铺开。
巍峨与渺小的悬殊对比,让人切身体会到了自然所带来的无声震撼。
他猛地跃起,以矫捷的动作在繁复的枝干间借力跳跃,一抹游动的银色很快隐没了在这茂盛翠绿的树冠之中。
停驻在林间巨木一根粗壮的分枝,翠色的落木在身侧簌簌坠下,天穹的日光透过枝叶间的罅隙铺洒落在了少年的面颊上,白皙的肌肤被清光映照得通透,呈现出一种如青玉般温润的精致美感。
伫立于这树冠顶端之上,苏树眺望向了艳阳之下的无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