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就那样,被这只梦魇无情地当做了消耗品。
作弄着人心与人命的家伙,不配得到同情。
只是,他们完全拿梦魇没有任何办法,几乎是不死之身的体质,以及那足以欺骗世界的幻术,想要报复根本无从谈起。
此时此刻,听见他的哀嚎,所有圆桌的心中,都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瞎得好!
阿尔托莉雅的神情,甚至较之圆桌还要更冷漠。
如果是以往的莉莉,她会为这位导师关切忧心。
但此时此刻的亚瑟王,眼中早已没有任何的怜悯。
她憎恶欺骗。
所以,当梦魇对她说出,“我几乎没有对你说过任何谎话”时。
阿尔托莉雅立刻就已经明白了——阿尔文说的全都是真的。
当一个人着重强调自己没有触犯法律时。
说明,他并不具备道德。
梅林似乎,还为自己这样得体的理由,而感到了非常的愉悦。
因为他「几乎没有说任何慌」。
所以,他也认为自己「几乎没有犯任何错」。
当金发少女对他说出,“梅林,我对你很失望”时,梦魇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似乎感到了非常困惑。
为什么?
我明明九成九都说的是真话。
为什么?
我只是为了将你引导上王的旅程,莉莉。
为什么?
我明明在做着,将世界扳回正轨,这样无比正确的事——
然而
“最大的谎言,便是未述尽的真实。”
带着汹涌的反胃与恶心,阿尔托莉雅将石中剑刺入了贤者的肩膀,割断了自己大氅丢给了梦魇,那是象征着彼此今后关系的一刀两断。
然后原路返回的她便被困在了那妖精森中,只能眼睁睁目睹着骑士们围杀阿尔文。
愤怒、无助。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局。
放自己出来,正是因为梅林清楚,自己一定会开口救圆桌。
这样的事实,更让阿尔托莉雅感到了无比的寒心。
“我只是你一件用完就丢的工具吗?梅林。”
双眸失明的梦魇已经无法回答她的问题,那幻象直接瘫倒在地上,抽搐着死去了,化为了飘散的花朵。
随着日暮最后一丝的余晖也那样消散殆尽。
大地再次迎来了寂静的幽夜,麦野们都失去了它们的色彩。
苏树提着剑那样一路走去,将边沿骑士们的尸体都尽数焚没。
尘归尘,土归土。
生于不列颠,也尽数归于不列颠。
秋意的微风轻抚着他的银发,却拂不走那些染血的痕迹。
最后,苏树伫立在了,麦场之上那一具斑驳的木桩前。
他种田时每隔上那么几天,都会来这练剑场上静静地站上一会儿。
抚摸着上面粗糙的剑痕。
便似乎能够感受到,练剑者那日复一日的坚韧。
“到了,应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吧?阿尔托莉雅。”
金发少女嘴唇翕动着。
是的。
还能有怎样挽留的言辞,能够留下他呢?
还能有怎样惋惜的话语,能够说服他呢?
她是亚瑟王。
是不列颠的骑士之王。
围杀卑王伏提庚之子,两千多名骑士尽数战死在麦场,圆桌骑士们皆被斩去一臂。
今日过后,阿尔文·潘德拉贡的声名必将响彻于这片岛屿,整座不列颠尼亚都会为之惊骇动
荡。
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梅林一定会将其宣告出去的,为的就是逼她回去,走上“正轨”。
之后,面对盎撒大军的冲击,各郡军心涣散的防线必是岌岌可危。
急切需要她这位亚瑟王,带着残败的圆桌赶紧回去稳定局势,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所以
分别的时刻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