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暴殄天物。」
「召集各路属臣,你将各种精心筛选的作物品种传播了下去,并亲自上场督促,示范了有关于开春播种、粮食储备以及耕种技艺改进等诸多知识。」
「你并不懂得如何造纸,但这并不影响你用最纯粹的暴力将树皮纤维打碎、搅拌、碾平、烘干。你摸索着生产出了粗糙的纸张,这比布帛的成本要低廉得多,而且更方便携带。」
「你召集画师,令他们在纸上绘制起了宣传耕种知识的图册,尽管数目稀少,
也尽可能地一册册地印发流传。」
「你将领民吃饱饭的事务,这般贵族骑士们从来不屑一顾的领域,列为了重中之重的基本国策,并以此为指标,划定了各郡各阶级官员的俸禄与绩效。」
「你开放了城镇的关隘,吸纳流离失所的凯尔特流民,启用伦蒂尼姆的物资储备,调控着棉花与粮食的价格,优先做到让每位居民吃饱穿暖。」
「你在以镇为单位的聚集地中,挑选出了一些基础的、勉强识字的人,用粮食和钱币雇佣他们,以此开设了简陋的、教授文字的学堂。」
「如果前往都城伦蒂尼姆通过了你开设的考试,便能够获得一份由王国提供的官方岗位,从此至少一家人衣食无忧。」
「最后——」
「你伫立于王座身旁,昭告天下,宣布所有土地尽归收国有,王国所有贵族身份就此被尽数取缔,若归还土地者,可以优先考虑置换各郡的官员身份。」
「负隅顽抗者,抄家问斩。」
「在这个识字率贫瘠的国度里,你或许无法推广可供人们传阅的纲领性文件,也没法向人们解释贵族的落后性、封建性以及剥削的本质。」
「但人民们看得懂、也切身体会得到,自己的生活在变得更美好。」
「反抗是什么?」
「没有人,可以反抗人民的心。」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想要吃饱饭、想要穿得暖、想要睡上一个安稳觉的普通人,更多,他们占据了大多数。」
「他们没有多么宏大且崇高的理想,亦没有对于荣华富贵的痴求与渴望,只是想获得一份平静的生活罢了——一个安稳的家庭,一份渺小的幸福,那样就足够了。」
「哪怕是渡海而来的强盗,也大都是普通人,若不是被逼得实在活不下去了,谁又会前往那艘飘摇的渡船,如随风的柳絮般,漂泊往异邦刀口舔血。」
「贵族?」
「你的武力,比这帮废物超量堆叠起来还要更加强大。」
「你的政令,比这群汲血虫的苛税与剥削更受到民众的爱戴与欢迎。」
「你不畏惧任何刺杀、下毒、甚至声名上的污蔑,因为这岛屿上根本没有任何比你更加恶贯满盈之辈。」
「人向着深渊怒骂,深渊会搭理他吗?」
「祂只会将他,吞没其中,沉沦深陷。」
「甚至于,你的寿命也比这帮子贵物更加漫长。」
「盎撒贵族们苦涩地发现,你几乎掘断了他们所赖以生存的一切根基。」
「作为究极生物的你,不需要休息。」
「如果不被魔女压榨,你将终日精力充沛。」
「你超前千年的眼光彻底碾压整个时代,选王之剑的判断无比忠实、无比正确——放眼过往乃至于今后的两千年,你对不列颠尼亚而言,都是堪称完美的君主。」
「所以,庆贺吧——!」
「至高至上至恶至暴的魔王,在这片名为不列颠尼亚的岛屿之上诞生了!」
「无冕的暴君,阿尔文·潘德拉贡。」
「整个国度都笼罩在了你恐怖的磅礴阴影之下,在这一天,盎撒贵族们终于回想起了,那曾经被卑王伏提庚所支配着的美好。」
「伏提庚!你快回来口牙——」
「他们从未如此渴求那卑王的归来,可惜伏提庚听不到,听到了也只会嘲笑他们的丑态,摸着你的头,说你干得好。」
「那渺小的反抗声浪顷刻便被你踏灭在了脚下,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蚱。」
「短短的一年内,你便完成了对于整个国家的初步改造。」
「“贵族”这个词汇,在你所统率的盎撒王国之中,被彻底清扫进入了历史的垃圾堆。」
「名为中央集权制的国家机器,以一种更加高效、更加系统的方式运转了起来,忠实地贯彻着你这位摄政王至高无上的唯一意志。」
「名为阿尔文·潘德拉贡的天灾,像是洪流席卷大地,吞没着那腐朽的衰败的颓废的一切。」
「你的诸般政令与国策,消息犹如雪花那般飘摇到了岛屿的北端」
「警惕注视着盎撒人各种动向的凯尔特王国,有如掀起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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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不懂人心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5K)
奥克尼郡宏伟的城堡内,原本的洛特王已经退位让贤,如今则是属于亚瑟王专属的行宫。
被精灵们所铸造而出的、那一面白垩
无瑕的圆桌之上。
一圈披拂着华贵铠甲的骑士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讨论。
那是阿尔托莉雅从凯尔特人之中,筛选能人异士而组建出的全新圆桌。
作为神代衰退前最后的回光返照,如今的凯尔特人们,几乎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神代战士。
这也是盎撒人迟迟难以推进战线的原因。
即便他们人数占优,但对面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而面对着眼前这些从敌境传来的情报,骑士们只感到了莫名的费解。
“这是他们的耕种图册。我们的侦察骑士从边境的村庄那里偷过来的,据说每个村子,都被所谓的「农耕推广员」发了一册,如果看不懂的话,还能直接请教内容。”
“他们哪来这么多的画布?呃这画布的材料质地未免也有些太粗劣了吧?轻轻一撕就好像要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