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午餐吃了一顿北京烤鸭。

    九十年代，能出海的正统神州菜，大概也就天京烤鸭叫得出名号了。塞西莉亚对海对面那个古老国家的料理兴致勃勃，布伦希尔德却兴致缺缺，说不怎么好吃。

    挪威人其实也很会做鸭子，比方说把鸭子塞进海豹肚子里发酵一年，那种臭到近乎腐败的味道正合布伦希尔德心意。他倒也不是看不上神州菜，相反，他做神州菜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比挪威大部分神州料理的厨子都正宗。

    但布伦希尔德告诉塞西莉亚，天京烤鸭这玩意得用炭火炉，果木烤，在挪威本地什么都没有，烤出来就是流水线的大路货。想吃烤鸭就得去天京一趟，去这时还没有开连锁店的全聚德或者便宜坊，那才叫一个地道。外国这些烤鸭店选的鸭子都是本地鸭，根本欺世盗名。

    但塞西莉亚不管，捏着他后颈提溜起来，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去吃了挪威本地天京烤鸭。

    然后下午逛优衣库，给塞西莉亚买日常服饰。

    不出意料的，塞西莉亚第一时间拉着他去童装部分了，在他不肯踏步后恍然大悟，然后拉着去女装部分了。

    优衣库是好地方，更衣室又大又宽，十分适合多人一起自拍。至于服装质量，当然不敢恭维。

    事实上优衣库并不是最平价的服装店，每个国家每个城市，本地小摊上的服装总是便宜优衣库至少一倍。但优衣库的好处是风格跟得上世界步伐，不至于落伍太多，而且什么版型都会有，省心省事。对钱不多又懒得操心的北欧人来说，这种平价店确实销量很高。

    塞西莉亚挽着布伦希尔德的胳膊在小裙子边晃来晃去，她对购物兴致总是不缺，哪怕这么便宜的店铺。

    沙尼亚特家是传统的德国贵族，塞西莉亚难得跟着家族姐妹一起出来逛逛街时，进的都是国际一线品牌的专卖店，低于五位数美刀的服装根本不看一眼——甚至这都看低了大家族，沙尼亚特家人大部分人在外穿搭都是白金配色的圣修女服，哪怕常服也是私人裁缝手工缝制，毕竟没有什么“品牌”够得上“沙尼亚特”这四个字的格调。

    可二十欧一件衬衫的优衣库，塞西莉亚仍然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挑了半天，布伦希尔德从更衣室走出来后，上本身是露肩的漆黑朋克风长款背心，下本身仍然是被遮在背心下沿里的黑色牛仔热裤，长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冷里多了些厌世感，像是从一个无害的布偶猫萝莉变成了稍显凶恶的……布偶猫萝莉。

    在塞西莉亚眼里，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怎么样！”塞西莉亚转了一圈，给他看自己，眼眸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她也换了类似配套的打扮，同样露肩的抹胸背心搭配铆钉热裤，摇滚叛逆风的白发少女。虽然过分柔美的五官让塞西莉亚就算努力想做的叛逆一点也没有办法，但不得不说这种青春活力的打扮确实减龄。

    一下子就从二十岁的少女变成十六岁样子了。

    两个人成为年龄不那么悬殊的“姐妹花”。

    “还行。”布伦希尔德点评，“如果妆容浓一点更朋克。”

    “不要，我只喜欢朋克的打扮不喜欢朋克的妆！”塞西莉亚扬起小脸，哼哼，“我们看起来是不是很般配？”

    “不要用‘般配’这种词，容易惹误会。”

    “我们这不像是情侣装么？”

    “……”布伦希尔德有心说“姐妹装”，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排斥这种女性化形容词。

    “但是布布就超——卡哇伊！尤其是这股不冷不热的厌世感，太朋克了，你就是那种前面有人倾情演唱你在后面冷漠的敲电子鼓而且满脸写着‘好无聊世界怎么还不毁灭这场音乐会真是垃圾’的美少女鼓手！”塞西莉亚脱口而出，双手拖着他的腋下捧起来，像是捧一只身体拉长的猫咪。

    “我知道我很可爱，我的外貌乃至于言行都是为了讨好你们女武神且不被发现是男孩子而被精心塑造的，不需要重复。”

    “诶？你这种性格是讨好？”塞西莉亚一愣，“到底谁会被你这种冷淡的性格讨好啊！”

    “冷淡的受众很多，至少老姐和你肯定在。”布伦希尔德清冷的说，“比方说你明明知道我是男性，却一直下意识的和我不保持距离，永远和我有肢体接触也不在意。”

    “……”塞西莉亚发现自己不被提醒就永远相比起来这孩子是男孩子。

    但就算想起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哈洛有个恒河猴实验，证明了灵长类动物都本能的渴求同类皮肤上的接触。而如果对一个人抱有好感，这种渴望就会加剧，甚至会无意识行动。”

    塞西莉亚：“……”

    “当然我不是说你对我抱有好感，实在是我的外表欺骗性太大了。”布伦希尔德踩了踩她的脚趾，示意她把自己放下，随后仍旧淡然自若道，“而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莉亚姐姐你总是忘记和我避嫌，我到底不是女孩子，必须提醒你。就像你今天单独和我出来吃饭约会，即便我真是女孩子，这件事都有很高的百合倾向——这对构建老姐和你的关系不利，以后请多注意。”

    塞西莉亚：“……”

    “布布你真的很执着诶。”她轻叹。

    塞西莉亚忽然在身后供人歇息的环形座台上坐下，这样她就和他差不多高了，然后她轻轻把他抱在怀里。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而已，你需要想那么多吗？”

    “莉亚姐姐单纯，所以更需要我来指出。”布伦希尔德仍旧不冷不热的说。

    塞西莉亚下巴搭在他肩头，沉默了一会，嘴角忽然隐隐约约的扬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是吗？可要我说啊，布布你这一整天，根本就是在和我闹别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