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哪是高兴?”白维摇头:“我这是害怕。”
害怕他们不来了。
山田待了不到三十分钟便匆忙离开。
他的确是特意来提醒一声,临走前要走了座机电话号码,方便下次联系。
白维在家里坐到中午,热了饭菜,看了会电视,无聊的在榻榻米上来回滚动。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午三四点,中途白维还接到了柳生霜月打来的慰问电话。
确认白维没离开家门,她才放心继续上课。
也就在电话响起没多久,门外传来门铃的声音。
门外,怯生生的少女站在那里。
“前辈。”
关铃低着头:“我又来打扰了。”
声音没有昨日的活跃,只透着深深的空洞。
白维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被藏在袖子下方。
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更加醒目的是那枚感叹号。
红的像在流血。
“有事吗?”
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白维语气态度仍然温和。
关铃抬起头,眼瞳深处空洞,没有焦距,没有高光。
“我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当然。”白维点头:“我会帮你的。”
“可以请跟我来一个地方么?”关铃木讷的说:“当然,不来也没有关系的。”
她后半句话说的很轻。
像是期许着对方拒绝。
“可以啊。”白维直接走出门外,顺手拔出钥匙,将门带上,主动说:“走吧。”
一丁点的犹豫和深思也没有,单纯的好似一张白纸。
关铃怔在了原地。
难以形容的滋味在唇齿间泛滥。
她几度张嘴,又几度闭上,最后咬住嘴唇,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请跟我来。”
她僵硬的转身,步伐放的很慢。
每一步似是走在刀尖上,针刺穿了脚底,扎穿了皮肉,血流出来,在地面蔓延。
锥心刺骨。
并不远的距离,像是一场漫长的拷问。
她很想回头推着白维,让他快点离开,不要相信自己,也不要管她。
可她做不到。
父亲、母亲都被当做了人质。
她亲眼看着那群暴徒将他的手指砍下来,逼迫他还债。
母亲咳出血,倒在病床上,满手都是鲜红。
她不能反抗,反抗的话,一家人都会死。
耳畔再度开始回响极道恶魔般的低语声。
——你配合的话,等他签下字,你家的这笔债本金就一笔勾销。
——我们可以签下合约,虽然是极道,但我们也是有信誉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把他叫出来,余下的事,我们来处理。
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她在母亲含泪的注视中被迫点头的那一刻,内心期许的美好未来就已经远去了。
她背叛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
出卖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关铃终于走到了那个地方,巷口的拐角位置,蹲伏着手持金属球棍的极道们。
她能看见了这群人眼中闪烁的凶光和暴戾。
满溢而出的恶意如同龇牙咧齿的豺狼,要将五步外的青年大卸八块生吞活剥。
这哪里是法制的和平社会,分明是弱肉强食的钢铁丛林。
呵……
我怎么会让你们这群魔鬼们称心如愿!
关铃麻木的表情消逝不见。
她猛地回过头,冲向了白维,用力的撞在对方身上,将他推向后方。
等待不及的极道暴徒们已经从角落里冲出来,挥舞着凶器,砸向她所在的位置。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的虚弱,非常的脆弱,根本不可能经得起铁棍凶器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