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冉想哭,却哭不出来。苏冉冉觉得自己迈开的步子犹如踩在了刀刃上,锥心蚀骨的疼痛。
身体虚软要跌落的那一刻被司穆雷及时伸过来的手臂揽住,全部的重量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
负责捐赠的专门器官移植医生到场。
苏冉冉手里拿着笔,心里做着无限的挣扎。
无偿器官捐赠,她没想到,陆振文居然早就在安排自己的死亡。
没法接受他的死亡,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儿一样呜咽,但是泪水却流不出来。那些久远泛黄的记忆,一点一滴成为她年幼最珍贵的精神力量。陆振文作为老师,总是付出的给予型。
深吸一口气,在医生递过来的同意书亲属栏上签上名字。
苏冉冉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司穆雷。
“阿穆。”
司穆雷心疼,身前的女人双眸溢满了泪水,在叫了他一声后,眼泪瞬间低落,那种绝望心痛的气息脆弱的无处可逃。
“乖,难过了就哭出来,别隐忍着。我陪在你身边。”司穆雷抱住苏冉冉,一遍遍耐心低声哄着。拍着落泪却没有半点声音的她,将眼泪擦去,又有眼泪继续淌落。怀中的女人此时脆弱不堪,悲恸的哭泣甚至发不出声音来。
“阿穆,我先去趟卫生间。”苏冉冉觉得哭久了,胃抽痛,翻涌着。
“我陪你过去。”
苏冉冉看一眼禁闭的手术室大门,觉得心里难受,陆振文死后没有留一个全尸。但是却以另外一种精神还能继续延续,只是,却是以她最痛恨的方式。
他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苏冉冉恨。
“我一会就回来,你先留在这里,嗯?”声音闷闷的,带着央求。
“好。”司穆雷担忧这样的苏冉冉。
即便不是亲生父亲,但是那么多年的信念和感情比什么都重要吧。
这样想想,其实陆振文是否太可悲。
他觉得陆振文似乎并不知道,苏冉冉不是亲生的。
可怜可悲,同时也很愚蠢。
苏冉冉忍不住干呕起来,她心里清楚,列假才来,根本不可能是怀孕。不过是伤心过度,才会引发呕吐。内心承受极度悲痛的时候,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怀孕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手臂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扯住。
苏冉冉皱眉,扭头看了一眼顾简政,然后直接选择漠视。
不准备对顾简政有任何纠缠。
“苏冉冉,你是因为想让你父亲出狱,包括你奶奶的医疗费才嫁给司穆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顾简政言语犀利,握着苏冉冉手臂的手掌用力。
苏冉冉被捏疼,皱眉。
“不要以一副看穿我所有的表情来自以为是,一开始或许我和司穆雷的婚姻是被利益捆绑的,我很自私。但是现在我愿意留在他身边,他是我丈夫,我爱他。我想和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这辈子我身边,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包容我所有的缺点,愿意等待我,尊重我。你总以为了解我,但是你现在说出来的话,究竟是已经将我放在了多低廉的一个位置?”
“你误会我了。”顾简政脸色阴沉,“冉冉,我只是不想你拿你一辈子的幸福做赌注,司穆雷这样的男人没有你看见的那么光明磊落,你在他身边都是危险的,回到我身边好吗?我可以给你倚靠。”顾简政语气急迫。
“倚靠?顾简政,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太晚了吗?我其实给过你一次机会,等你,结果那个晚上我根本就等不到你。在过去的那两年多里面,我困苦的时候,需要倚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我身边。你有你追求的东西,我支持你。也没认为你不能陪在我身边就是错误的。但是我也有我的决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依赖谁,难道女人和男人结婚就一定要依赖他?而且司穆雷这个男人,不管他过去如何,经历了什么事情,我只会更心疼,也不会怀疑他的为人如何,我信赖他。”
顾简政心里有酸涩的感觉涌现出来。
“回不去了吗?”顾简政苦涩沉闷。
“你们?”从女士卫生间走出来的女人,凝目注视拉扯在一起的两个人。
“阿雅,没事,老同学,顺便打个招呼。我们走吧。小心点。”顾简政皱眉,旋即又笑开,走过去扶住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