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把他推开，他又想让自己忘记。怎么可以忘记，就算痛苦，就算丢人，那也是自己干的事儿，难道忘记，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么。

    她承认，一开始是很难接受，居然去坐忘峰给离青那个臭狐狸做了七年徒弟，还是朝夕相处的入室弟。一心一意讨他欢心，临死前表个白，还被说成不孝。可是，怎么办，要是自己丢的脸，别人全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道，那才更丢脸，更不能接受吧。

    “不要。我额头好看，才不要画。”

    他看她情绪，想必是知道了梅花的秘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要是真的没地方去，就去北海吧。在我家，不需要去什么法术本领，也不需要多大的本事，扛多大责任，只要……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在我眼前活蹦乱跳的，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一个人？”宁儿起身，看着前方的浩淼水气此起彼伏。

    “嗯？”

    “我哥。所以我长不大，所以我总被人嫌弃不懂事。我来，就是想点本事，叫你们刮目相看。”宁儿一转身，“所以请回吧。要是看我，你也看到了，我很好，不必担心。”

    “那你换一家行不行？佛家吃斋，顿顿馒头，菜也是清汤寡水的油星都没有，你都饿瘦了。”沧海看她衣裳松松的，就认定她没正经吃饭。

    宁儿不想吵架，自己那里又瘦了，不过是睡得久，一下醒来有些没缓过来，过阵就好了。“那你说，去哪一家？哪一家是佛道两家都面大过天的？哪一家可以，我就去。”

    玉沧海被她问住了。

    “别想了，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宁儿一声气叹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天天呆在紫竹林，会回忆起来以前跟臭狐狸的过去，然后想到现在形单影只，孤苦无依，楚楚可怜，甚是伤感。但是！那真的过去了，现在见了面，我也只能喊他一句离青上仙，就是这样。”

    “你呀！就是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坚持要住这里，我也强迫你，只是一条，不要听观音大士念佛经。”

    “为什么？”宁儿知道佛法普众生，是最慈悲的修行，为什么不能听？以前只顾着找离青玩儿，从来没有仔细听过，还觉得对不住往紫竹林来来回回这么多趟呢。

    “你身为神女，早晚要做上神。好不容易一万岁熬下来，成了上仙，天上地下，有几个女上仙的？”

    “西王母啊？”宁儿随口打断，她最讨厌别人对自己寄予厚望或者给自己吃空心包了。

    “除了她。”玉沧海接着道，“你想啊，你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要是落发为尼，每日青灯古佛，张口闭口阿弥陀佛……我跟谁喝酒聊天，打发辰光去？你在哪里出家，我就把哪里炸一个窟窿。”他说完，还着宁儿的样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宁儿看着他，再看看身后的紫竹林，眼珠骨溜溜的看看了四周一圈下来，似乎，没一处适合给他炸一个窟窿的。

    “沧海？”

    “嗯？”沧海侧耳倾听。

    宁儿压低声音：“我跟观音大士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但是，听了你这话儿，我是不是应该拿出伏羲琴，跟你的勾栏玉打上一架，告诉你南海不是你想炸就能炸的？”

    沧海听罢，看了她一眼，即使没有梅花妆，也照样迷死人。他居高临下，笑着对她说：“哦——那倒不必，你也可以指天为誓，发誓永不出家。”

    宁儿仰头看着他，等有一天自己长高了，长大了，一定要跟他好好打一架。现在嘛，赶紧转身：“哎呀！我出门这么久，不知道观音大士想没想我，那个花果山的香蕉，拎一梭给他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