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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 > 无人生还 > 第二章

第二章(第2页)

    维拉向四周扫了一眼。行李已经搬进来,而且打开了。

    房间的另一边是浅蓝色瓷砖铺成的浴室,门开着。

    她当即说道:

    “我看,不用了。”

    “小姐,要是想要什么,请拉铃。”

    罗杰斯太太的声音既平板又单调,维拉好奇地望了望她。真是少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的女幽灵。头发往后一把抓,穿着一身黑。模样儿倒体面极了。就是那双眼睛,出奇的亮,而且一刻不停地转来转去。

    维拉想道:

    “她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

    对了,就是这个——这个女人害怕着呢!

    看上去,她就是这样一个生活在极度恐惧之中的女人。

    维拉感到脊背上一阵轻微的发冷。这女人究竟害怕什么呢?

    她高高兴兴地说道:

    “我是欧文夫人新雇的秘书。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罗杰斯太太说道:

    “不,小姐,我什么也不明白。我知道的只是各位女宾和先生们的一份名单,还有哪位住哪个房间。”

    维拉说道:

    “欧文夫人没提起过我吗?”

    罗杰斯太太眨巴着眼说:

    “我没见过欧文夫人——还没有。我们不过才来了两天。”

    真是少见,这姓欧文的一家子!维拉想着。

    她大声说道:

    “有多少当差的呢?”

    “就我和罗杰斯,小姐。”

    维拉皱起眉头。现在,这幢房子里有八个人——加上男主人和女主人则是十个——而只有一对夫妇供这些人使唤。

    罗杰斯太太说道:

    “我是个好厨师,我男人管家也能干。当然,我其实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维拉说道:

    “那么你能忙得过来?”

    “行,行啊,小姐,我能行。如果经常请客的话,估计欧文夫人会添帮手的。”

    维拉说道:“我想会吧。”

    罗杰斯太太转身走了。她脚步轻盈,寂然无声,就象一个影子似的挪出了房间。

    维拉走到窗前,坐在靠窗的椅子里。她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点不安,一切——多少有点奇怪。欧文两口子缺席,幽灵似的苍白的罗杰斯太太,还有那帮子客人!这些客人本来就稀奇古怪,少见的大杂烩!

    维拉想道:

    “我真希望我见到过欧文他们……,我真希望我清楚他们是怎么样的。”

    她站起来,不安地在房里踱来踱去。

    这是一间完完全全照时兴式样装筛起来的无可挑剔的卧室。锃光刷亮的镶木地板上铺着洁白的地毯,浅色辉映的墙壁,四周镶嵌着电灯泡的大镜子。壁炉架朴素大方,只有一大块按时兴式样雕刻成狗熊形状的白色大理石,中间镶嵌着一只座钟,上面有一个发亮的克罗米镜框,镜框里是一大块羊皮纸,上面写着一首诗歌。

    她站在炉台前看着这首诗歌。原来是托儿所里流传的儿童歌谣,早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记住了。

    十个印地安小男孩,为了吃饭去奔走;

    噎死一个没法救,十个只剩九。

    九个印地安小男孩,深夜不寐真困乏;

    倒头一睡睡死啦,九个只剩八。

    八个印地安小男孩,德文城里去猎奇;

    丢下一个命归西,八个只剩七。

    七个印地安小男孩,伐树砍枝不顺手;

    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六个印地安小男孩,玩弄蜂房惹蜂怒;

    飞来一蜇命呜呼,六个只剩五。

    五个印地安小男孩,惹事生非打官司;

    官司缠身直到死,五个只剩四。

    四个印地安小男孩,结伙出海遭大难;

    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

    三个印地安小男孩,动物园里遭祸殃;

    狗熊突然从天降,三个只剩两。

    两个印地安小男孩,太阳底下长叹息;

    晒死烤死悲戚戚,两个只剩一。

    一个印地安小男孩,归去来兮只一人;

    悬梁自尽了此生,一个也不剩。

    维拉微微一笑。确实,这不是印地安岛吗?

    她又走到窗前坐下,望着海。

    这海多么辽阔!从这里望出去,哪儿也看不到边——就是喏大一片茫茫天水,落日余晖,碧波涟漪。

    海碍……,今天是如此的平静——有时又是那样的狂暴……。就是这个海把人拖入深渊。淹死……发现淹死了,……淹死在海中,……淹死了,……淹死了,……淹死了……。

    不,她不愿记得……,她不愿想到这个!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六

    阿姆斯特朗大夫到达印地安岛时,太阳正好落山。过海的那会儿,他和船夫——一个本地人,聊了一阵子。他急于想打听一点关于本岛主人的种种情况,然而这位纳拉科特似乎出奇的闭塞,也许是不愿意讲。

    于是,阿姆斯特朗大夫只能扯扯天气啦,打鱼啦等等。

    长途跑车,确实累了,他眼珠儿发疼。往西开车,就是正对着西照的阳光开车。

    真的,他太累了。海啊,百分之百的宁静蔼—这些正中下怀。他真想多歇上一阵子,只不过是做不到而已。当然,不是经济上做不到,而是,他哪能这样随便撒手呢?人家很快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不能!他现在既然来到这里,还得下功夫搞出些名堂来。

    他想道:

    “反正今天晚上我就当作再也不回转去了——同伦敦哈莱街(伦敦名医荟集的街道名——译者注),和其它一切的一切都一刀两断了。”

    谈到岛子什么的,总好象有一种魔力似的。就光“岛子”这两个字,幻想的味儿就很浓。它使你同整个世界隔绝了——自成一个天地。这个天地,也许,你就一辈子回不去啦!

    他想道:

    “我把我的老一套生活抛到脑后去了。”

    他乐滋滋地盘算起以后的打算来,其实都是些荒唐的想法。

    一直到他踏上石阶的时候,他还在对自己笑呢。

    平台上,椅子里坐着一位老先生,阿姆斯特郎大夫一眼看过去,仿佛有点面熟。他在哪儿见过这张癞蛤蟆样的脸。

    这个乌龟似的脖子以及这副拱腰曲背的姿态——还有这双暗淡而狡猾的小眼睛呢?是他——老沃格雷夫。大夫有一次在他面前作过证。瞧那样子,总是半睡不醒的。可是,一碰到法律问题,那就精极了。比方说,对付陪审团,他可有点子了。人家说他完全可以让陪审团照他的意思作出决定。根本通不过的案子,他不止一次地让陪审团通过了。而且说在哪天就在哪天通过,有人说他是个刽子手法官。

    在这个地方——尘世之外……见到他,太有意思了。

    七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思忖着:

    “阿姆斯特朗?记得!证人席上见过。挺会装模作样的,那个小心劲儿就甭提了。当医生的都是混蛋。哈莱街那帮子人更是混蛋之尤。”他想到前不久才见过那条街上的一个奉承讨好的人物,一口恶气还憋在心头。

    他大声哼哼着说:

    “大厅里面有喝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说道:

    “我得去向东道主夫妇致意。”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又阖上了眼,满脸鬼模鬼样的。

    “不行埃”

    阿姆斯特朗大夫惊讶地说道:

    “怎么回事?”

    法官说道:

    “没有男主人,也没有女主人。莫明其妙得透弄不清楚这地方。”

    阿姆斯特朗大夫盯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正当他以为这位老先生真的睡着了时,沃格雷夫猛地又说起话来了。

    “你听说过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吗?”

    “呢——不,我想没有。”

    “这问题不大,”法官说道,“这个女人的身分不清楚,其实笔迹也认不真切。我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阿姆斯特朗大夫摇摇头,继续向房子走去。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还在琢磨着康斯坦斯卡尔明顿的问题。这个女人就象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的不可靠。

    他又想到屋里的两个女人,一个紧闭着嘴不说话的老小姐和另一个姑娘。他才不在乎那个姑娘呢,冷冰冰的毛丫头。

    啊,不,是三个女的,还得把罗杰斯的那口子算进去。怪人,看来她惊恐得要死。两口子倒是挺体面的一对,也懂行。

    这时,罗杰斯来到平台上。法官问他:

    “请康斯坦斯卡尔明顿夫人了,你知道吗?”

    罗杰斯凝视着他。

    “不,先生,我不清楚。”

    法官抬起了眉毛,但只是嘟嚷了一下。他想:“印地安岛,呢?其中必有文章!”

    八

    安东尼马斯顿正在洗澡,热水冒着气,痛快得很。开车开久了,四肢都发麻。他脑子里啥也不考虑。安东尼是个好激动的人物——也好动。

    他自己思付:

    “我想,总得坚持始终吧。”随后他就什么也不想啦。

    热气腾腾的水,无力的四肢,再刮上一次脸,一次鸡尾酒——吃上一顿。

    之后?

    九

    布洛尔先生在打领带,这类事情他并不在行。

    穿着打扮看上去没问题吧?他自己认为是没有问题的。

    谁对他也不亲切……,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德性,怪!就好象他们都知道……。

    不过,这还得看他自己。

    他并不打算把事情弄糟。

    他对壁炉架上镜框里的托儿所歌谣瞟了一眼。

    这么搁着倒是显得干净利落。

    他想道:

    打从孩提时起,自己就记得这座岛了。但从来也没想到过。会在这儿的这所房个里干这种活。也许,一个人预见不到将来倒是件好事……。

    十

    麦克阿瑟将军紧皱着双眉。

    一切都该死。这桩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见鬼!一点也不象他先前一直想象的那样……。

    他得借故溜走,丢开整个这档子事……。

    可是摩托艇已经开回去了。

    他没法子,只能留下。

    隆巴德那家伙,现在看来,真是少有。

    不地道。他敢起誓发咒,这个人就是不地道。

    十一

    听到钟响,菲利普隆巴德走出房间,一直走到楼梯尽头,就象一头豹子似的,轻捷无声。总之,他确实有点豹里豹气的,象一头猛兽那样——看上去,怪精神的。

    他自得其乐地咧着嘴。

    不是一个礼拜吗——呃?

    他可得乐上一个礼拜。

    十二

    埃米莉布伦特,一身黑绸衣衫,等着吃晚饭,现在,她正坐在自己的卧室里,读圣经。

    她喃喃地嚅动着嘴唇,逐字逐句地念道:“异教徒们自作圈套自己套,借网藏身反而自投罗网。

    上帝的审判,执法不阿:作恶之人作孽自受,作恶之人必入地狱。”

    她闭上嘴,紧撅着,合上了圣经。

    她站起身来,颈项上别了一枚苏格兰烟晶宝石别针,下楼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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