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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惊魂(第1页)

    上下王原相隔六里路,老张和星子步行去。夏天社员一般七点多到八点才收工回家,吃过晚饭就九点左右。大队苟会计是下王原村人。在村口问清了苟会计的住处,两人直接往会计家里走去。

    苟会计住的地方是平地下了个四方坑,站在窑背上,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正北三孔土窑,两侧都有小窑,但不按门窗,有牲口圈,磨坊,院子里的鸡在柴火堆里扒着吃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在窑背上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大门,苟会计家也没人,只好坐在窑背畔上等。

    天已麻子眼,苟会计一家才回来,骡子拉的带闸车子装了满满一车烟叶,今晚准备串烟。苟会计一听晚上要开社员会,立马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没人来,忙的死哩!地里刚回来,吃了饭,开会,都几半夜了?不信你俩到村里去看。”

    苟会计的话把星子的气泄了,他也知道叫不来人,可老张不信,叫星子,“走,去村里转的看看。”

    黑灯瞎火的走了几家,家家都在做饭,只有个别闲人在学校门前拉话,大部分人都没吃饭。走到一家大门口,院子里一家人挂着马灯在串烟,“锁子”,星子叫着院子里的人进了大门。“呀!星子,你怎么来了?”,叫锁子的人高兴的站起来和星子打招呼。

    串烟是老张的拿手活,星子和锁子说话的功夫,他拿起一根烟杆,绑上线绳,蹲下串起了烟叶。刚工作了十几天的他,觉得他这个干部和过去的干部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干部来到村里,都是指手画脚,命令式的,敢不依,就开会,批你,斗你,把你批倒批臭。不是阶级敌人,就是孔老二的孝子贤孙,扣一堆帽子。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天天干的活比社员还累。

    串着烟,听着他俩个拉话。原来锁子是个民办教师,就在下王原村当小学老师。锁子一家还没吃饭,串完烟,还要装炉,上一炉烤的烟还没出炉。

    听说要叫人开会,锁子的反应和会计一样,“没人来,你们不会把谁家没交,或者还欠多少斤粮,写下贴在村口的黑板报上,家家都清楚了,何必开会,叫不来人,就是来几个人还是吵吵闹闹的,你多他少的,不解决问题。”

    “好主意!”老张说了又瞅了瞅星子,“今黑不开会了,我和老张给你帮忙把烟串完。”星子说着给老张递烟叶,老张绑着。锁子叫婆姨泡一壶茶来。

    一炉烟能装00杆左右。

    大概夜里一点多,两人才回大队部。快到月底了,应该有月亮,那晚天阴,路上黑咕隆咚的,路边的蒿长的一丛一丛的,远看就像一个人,让人非常害怕。老张想起爷说的,走夜路时,把脖子底下的扣子解开,再闪一锅子烟,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惜他和星子都不抽烟。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能听见鞋底磨地“嚓嚓”的声音。

    忽然老张听见,好像是男的说话声音,又好像是女的,低声哭泣诉说声,还是,嗡嗡嗡,听不太清楚,“你听,有广播声!”老张打破沉默。“你听的心应了(方言:有错觉),哪来的广播声?”星子说着紧紧的捏着老张的胳膊。老张没有意识到星子的举动,只顾自己说,“我小时候在外村上小学,村里没学校,有十七个娃上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走八里路上学,过去狼多,每个娃手里拿一根棍子,带着我家小花狗壮胆,一出村子就呐喊:‘狼狼狼……’一路喊到学校,周围几个村子都能听到,张村的娃早起到学校时的壮胆壮举。”

    星子一言不应,走的跟小跑一样,老张跟着也小跑,但有一样,老张心里清楚,肯定是遇到邪事了,要不星子怎么会这样……不远处传来“呜~呜~呜~”醒猴(猫头鹰)的怪叫声。

    老张觉得背后有脚步声,好像是一个男的叫着说:“等一等,”这次听的清清楚楚,老张心里恐怖极了,差点叫起来。

    回到大队部,星子满头大汗,喘着气对老张说,“今天好险,你不知道,这段路一般人不敢走夜路,十有九出事,你听到的声音我听到了,半夜三更哪儿来的广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前几年上王原村的一个人去县城赶集,回来半夜走到那一块,看到他村里死了几年的人站在路边,两人还说了几句话,回来后大病一场,死了!好多人都在那儿听到人说话声!”星子的话怕的老张睡下后都没敢再睁眼看窗外,越想越害怕。想起小时候的事一夜未睡。

    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封建迷信,从小农村长大的老张,是相信有一些透着邪,说不清的东西,因为他从小经历过。

    儿时的记忆永远磨灭不了,从小他家被戴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比同龄的娃经历的事儿要多,受的难更多。

    张村地处黄龙山和原始森林区相接,山村的夜里,有些古怪的叫声是恐怖的,听得人胆战心惊。

    老张永远记得爷爷的惨死,那是1970年的冬天,有个下乡孙干部到爷住的窑里来商量大队冬季大会战,爷是大队革委会主任。这个孙干部真有心,他发现爷爷墙上贴的毛主席像,是撕开又对齐糊到一起的,谁都没有注意,老张跟爷睡在一个炕上都没发现。天被戳了个窟窿,天塌了。

    爷爷把撕烂的毛主席像,对齐再贴在墙上,他没想到这个举动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当天这个孙干部告到公社,公社派民兵把爷五花大绑押走了,说他是阶级敌人,反对毛主席,对伟大领袖不敬。

    第二天这个孙干部把驴头上戴的笼头,戴在爷的头上,拉着在各大队轮回批斗。过了十来天,爷回到家,老的、瘦的人已变了模样,老张都没认出来爷,有公社林场几个工人来看爷,给爷说了一些宽心话。县城来的下放干部杨阿姨坐的时间最长,给老张妈还洗了晚饭的锅。

    杨阿姨自报名给队里喂牲口,那年月粮缺,谁喂牲口谁偷料。老张记得下乡干部批判饲养员明娃时说:“驴哭哩,猪笑哩,饲养员偷料哩!”杨阿姨当饲养员,驴喂的个个膘肥体壮,用农村人的话说,牲口的毛很顺。老张的二妹就是杨阿姨给接生的,杨阿姨来给月子里的老张妈做了几次饭,至今老张都记得杨阿姨做的面条细长细长味很香。

    她们走时,窑背上的醒猴已开始叫了,老张妈说,“他姨,怕今晚上有事,你听那瞎东西叫的。”杨阿姨还劝老张妈说,“别迷信,猫头鹰叫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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