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回来。
就像我和他的曾经,曾经单纯的心动,曾经执意的眷恋。
从我进宫的那一刻,从萝家白口被灭的那一刻,从我死里逃生的那一刻。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不是曾经的那个萝蔓珠,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夜挲铧。
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现在的这个夜挲铧对我的感情。
毕竟,他给我的,似真似假,真假难辨。
但是就在这一夜,他就那么依靠在我的肩头。
声音悲戚,面色凄凉。
我在这一刻,终于相信了他对我的感情。
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在我的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呢,怎么会在我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呢?
只是,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我终究还是无法再和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地爱着他。
像是一面完整的镜子,碎裂了,即使破镜重圆,但是裂缝却依旧还在。
一天未食,一夜未眠。
夜挲铧一早便去上朝了,同时也命令纳木公公亲自送我回洛萦宫。
一夜之间,似乎什么都变了。
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
“娘娘,多谢您救了公子!”
一路沉默到了洛萦宫,在宫门口,纳木公公终于开口说话了。
“公公说的是什么话?本宫何时救过人?更不知道你说的公子是何人!”
我冷冷地望着纳木公公,眼神的余光却撇向了前来迎接我的春儿。
“娘娘说得对,奴才糊涂了!”
纳木公公举起袖子拭去额头上泌出的汗珠子,俯身说道。
我转过身子,大步朝春儿走去。
“娘娘,您可回来了!”
春儿俯身行礼,语带担忧地说道,眼神却是撇向了纳木公公,似乎想要发现些什么。
“你不是应该知道我去了哪里吗?”
我冷冷地望着她,淡淡地说道,径直绕过她,朝暖阁走去。
心情因为赫然知晓了夜挲铧的心思而烦躁不安。
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应对春儿了。
才走进暖阁,却见夏荷捧着一碗药,似乎等了我很久。
“娘娘,这是……他给的药,请娘娘一定要喝!”
夏荷望着碗,有些犹豫。
他?
夏荷指的人,可是四哥?
此刻,他不去关心百里慕青,竟然还派夏荷给我送药?
没有理会这是什么药。
四哥总不会害我的,就算天下的人都会伤害我,四哥也不会!
端过碗,一仰而尽。
药是凉的,辛辣的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入了脾胃。
可是,比药更苦的,是我的心--迷茫而不知所措。
我感觉我的心像是陷入了松软的泥淖之中。
走不出,只能越陷越深,也越来越苦。
“好了,你退下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
此刻,我最想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息一番。
终于能够体会,夜挲铧所说的,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真相总是残忍的,真实总是无情的。
知道了,离痛苦也就不远了,难怪先人曾说过“难得糊涂”,最难得的,果真是糊涂!
可是,我还是不够糊涂,所以知晓了夜挲铧流露出来的心思。
只是,我宁可,他对我是无情的。
虽然曾经也为了他对我有着那么一丝情意而欣喜。
但是现在,确定了他的心思,我竟然矛盾了起来。
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泪水却是出乎意料地从眼角滑落。
终于,累了倦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似乎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中,我和爹爹、娘亲还有兄长弟弟,还有夜挲铧,一起快乐地嬉戏着,欢笑着。
可是梦的尽头,却是无尽的黑暗。
我看见夜挲铧手里举着一柄长剑,刺杀了爹爹、娘亲、哥哥和弟弟。
满地的鲜血,淌成了一条血河,触目惊心。
遍地都是散乱的肢体,娘亲的头颅,兄长的头颅,幼小弟弟的身子……
夜挲铧站在正中间,得意洋洋地高高举起了血剑,他的脸上,甚至还沾染了萝家人的血。
“珠儿,替爹爹报仇,替萝家报仇……”
我瑟缩地躲在一个角落里,畏惧地望着夜挲铧得意的笑容的时候,缺了胳膊断了腿的爹爹匍匐着移动到了我的身前。
他在我面前,瞪大了一双眼睛,恨恨地说道。
话毕,他的气息也断了。
可是,却一直瞪大了眼睛。
死不瞑目。
一个激灵,我翻身坐了起来。
一身的冷汗,发丝都被泌出的冷汗沾湿了。
泪水再度克制不住地一泄而出。
双手忍不住掩住自己的脸。
夜挲铧,假若你真的爱我,为何却又残忍地狠心除去了我所有的亲人?将我置于如此痛苦的境地?
心里的恨再度疯涨,原本的心软之处再度变得僵硬阴森。
爱我自是更好!
我原本要的,不就是以他对我的爱,狠狠地报复他吗?
就像曾经,他利用了我的爱,伤害了我一样!
“娘娘,昭妃娘娘在前殿候着,说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不知道我呆呆地坐了多久,暖阁之外,忽然传进来了夏荷的声音。
我伸出手揉了揉额头,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又身了一个懒腰,锤了锤酸疼的臂膀。
“本宫在歇息,你去告诉何昭妃,说本宫素来说话算话,让她不用担心本宫了!”
懒懒的,我回答着门外的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