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说上次,我与家人被囚禁的牢房,唤作火牢,但是牢房里并没有见到一丝火苗。
不错这次,我真的是大错特错。
所谓冰牢,便是每一间封闭的小土房间,里面堆满了寒冰,仅仅有一张被寒气浸湿了的草席铺在寒冰之间,当作床铺来用。
“罪妃娘娘,请!”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那两个侍卫却是猛地一抛,将我丢进了冰牢里。
我的身子用力地撞击到了那些冰块,可是那些冰块却屹立不动,倒是我的身子,直直地滑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然后,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那道铁门,就这么被他们关上了,随后又听到了链条碰撞铁门的声音。
我颤抖着身子爬起来,脚底却传来一丝寒彻心扉的凉意。
低头一看,原来我的鞋子,不知道在什么时侯已经离开了我的脚,脚上那双雪白的绣花绢纱袜,已经被地上的点点湿水浸湿了。
不到片刻,我身上的温热尽数散去,发丝上似乎已经沾上了寒气凝结而成的冰珠子。
身子开始忍不住地颤抖,双腿也开始剧烈地抖动着,连我的唇,似乎都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我感觉我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结成了冰,我的手指很快也被冻得发青了。
终于耐不住严寒,双手交叉使劲搓着自己的胳膊,然后在冰块中仅有的那抹地儿上跳动着,希望这样就可以抵制严寒。
可是才一会儿,我却更加地感觉到冷了,浑身的力气也一点点地散去。
无奈,只得蹲在冰角,双手仅仅地箍着自己的腿,蜷缩着身子,瑟缩成一团。
又冷又饿。
“侯爷,您不能进去!”
正当我感觉我的身子已经快要被冻僵的时侯,在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已经开始流逝的时侯,从牢房外听到了狱卒带着些许颤栗的声音。
“把门打开,本侯今天一定得进去!”
门外,依旧是那个柔弱却固执的声音,此刻在我的耳朵里听来,却宛若天籁。
我不知道他进来之后会对我有什么帮助,但是这一刻,在我觉得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侯,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着我。
不管他是谁。
“侯爷,可是……”
狱卒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一阵铁质物品敲打撞击的声音打断。
再过了一会儿,便听见牢房铁锁链发出声响,紧接着铁门便被撞开了。
“你还好吗?”
夜瑾阗的人还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声音便已经穿透过冰块传了进来。
“我……”
我颤抖着唇,想要说话,但是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连话语,似乎都已经在后来处结成冰,被冻得僵硬。
但是很快,从另外一边角落,便走进来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子。
月白色的衣衫,一手拎着食盒,另外一手抱着一床粉红色的绣花锦被。
他一看见我,赶紧将我拉进他的怀抱里,然后用被子将我团团包裹起来,动作快但是却轻柔细心,好似生怕伤害到我。
“多谢瑾侯!”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身子这才恢复了些许知觉和温度,我连连道谢。
他只是浅笑着望着我,身子明明冻得颤抖着,却依旧笑着望着我。
“你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应该不会那么冷了吧?噢,我听你的婢女说你还没有进食,我特意给你带了一点儿来,你靠在这里别动,我来喂你!”
“这怎么行?罪妃……”
我刚刚想要拒绝,却被他以眼神制止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清澈的眼神,居然可以如此有震憾力。
“来,张嘴!这是银耳莲子汤,还是热呼呼的呢,先喝了暖暖胃!”
他端起一个小巧精致的小瓷碗,碗底是好看的粉色荷花,舀出一勺莲子汤,细细地吹了吹,方才递到我的嘴前。
我望着他,默默地张开了嘴,任由他喂食。
银耳莲子汤之后,是一碗热乎乎的荷叶细米肉粥,再接着是一碗香气四溢的甜而不腻的鸡汤。
“我吃饱了!”
见他似乎还想再从食盒里拿出吃食,我连连说道。
我已经吃饱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则是我发现他的手已经冻得发青,可是给我喂食的时侯却要强忍着稳定,我实在不忍心。
“你已经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吃这么点儿,够吗?”
他怀疑地望着我,已经冻得发紫的唇微微上扬,好似一朵美丽绝伦的紫色小花儿一般。
“我真的吃饱了!”
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将包裹着自己的被子展开,一股凉气顿时趁机钻进了骨子里。
“进来吧!你也很冷吧?”
此刻,我已经顾不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了。
他为了我而挨冻,我自是不能独子占有这温暖的被窝。
“这……”
他青色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暗色的潮红,嘴里呼出白气,却依旧遮不住他尴尬不已的神色。
“瑾侯,两个人在被窝里,比一个人更容易暖和!”
我的身子再次开始颤抖着,说出来的话也随着我的身子而抖动着,像是一颗颗坠地的珠子。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咬住了自己的唇。
“那你以后不许唤我瑾侯,我喜欢听你换我元卿。”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如水,乌黑亮泽,却是带着沉沉的倔犟。
“元卿,我快冻死了!”
我如他所愿的称呼着他。
他的嘴角再次泛起一个笑容,这才将食盒挪到一旁,而后钻进了被窝里,将被窝捂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