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
大雪纷飞。
如柳絮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际旋转着飘舞而下,宛若灵动的白精灵,在空中跳跃闪动着。
我瑟缩着站在一家珠宝店面的屋檐下,嘴里朝着手心呵着白气,不住的跺着脚,来回走动着。
只因为我要等前去买珠宝头钗的百里慕青回来。
天气真的很冷,寒彻心扉。
尽管我穿着厚实的银色狐衾,但是寒意依旧渗过我身上这件穿了将近三年的狐衾,钻进我的体内,钻进我的骨子里。
爹爹素来是节俭之人,我的衣裳穿了三年,只要没有破旧不堪,依旧还会穿在身上。
但是爹爹今日却将自己的俸禄拿出一部分,大方的交给百里慕青,让她出来给自己增添点头饰衣衫,并且顺从百里慕青的意思,让我做陪。
我没有说什么,尽管我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为了不伤爹爹的心,我还是答应了陪伴她出来。
从大哥口里,我自是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知晓了爹爹为何会如此怜爱她。
原来,她的娘亲是爹爹的远房表亲。当年她的娘亲未嫁先孕,遭遇同族人的百般刁难和鄙夷唾弃,她娘亲只得孤身出走,最后产下了她。
她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一日,爹爹偶然遇见了她娘亲,原本打算接洽她母子二人,但是她的娘子女性子倔强,硬是拒绝了爹爹的好心。
在夜商三十九年,她娘亲病故,她隐约记得爹爹当时留下的地址。一路乞讨,她找到了爹爹,被爹爹收养。
爹爹怜她年幼吃苦,对她亦是百般疼爱,甚至不下于我。
她也倒是乖巧,在爹爹面前表现得孝顺而又体贴,愈加哄得爹爹开心。
只有我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
又或者,她只针对我,只讨厌我,虽然我从来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让她厌恶至此。
再次跺了跺脚,脚下的靴子似乎已经被雪水浸湿。
探出头,望了眼珠宝店子。
里面摆着一个巨大的青色暖炉,她手里捧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一边端详着,一边浅笑吟吟地和珠宝店的老板谈笑风生。
她没有瞧见我,倒是她身后的婢女眼神飘落在了我的身上,一接触我的眼神,便带着愧疚地微微低下了头。
我朝她淡淡一笑,随即缩回了头,再次站回了屋檐下。
看百里慕青那阵式,估计还得一两个时辰方才罢休。
我再次弹了弹腿,眼神飘向了街道上。
白雪纷飞,将原本青石铺成的街道染成了一条白皙的玉带。
因为年关降至,天气又变得恶劣,原本街道上还热热闹闹的小贩子早已经收了摊儿,回家准备过年,好好修顿一番。
街道上,零星来往着的人,披着青箬笠,戴着绿蓑衣,脚步匆忙地走过。
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交叉地塞进了袖口,抬起头,眼睛望着天际。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着粗若鹅毛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你不冷吗?”
我不知道我抬头望天,望了有多久,一道温润的话语轻轻地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错愕的转身,只见到内着月白色长衫,外着白色貂皮大氅的他站在我的面前,笑容恬静,眼神湛亮如玉。
“是你?”我的手从袖中抽出,双手交握着,原本感觉有些寒意的双手,居然泌出了细碎的汗珠子。
“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再次浅笑着,俯下身子,将我落到耳际的发丝勾到耳多之后,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了我的耳垂。
我的脸顿时羞红,自我的耳际到脸颊,如火烧一般的灼热。
“你刚才望着天,在想什么呢?”
他好似没有发现我的窘意,有些好奇地询问我。
我鼓足勇气抬起头,终于对上了他那双如玉般温润的眼眸,脸上再次不争气地染上了红晕,那火热的感觉再次从我的脸颊蔓延到耳际。
“你还是真容易害羞呀!”
终于听出了他的故意,我抬起头望着他,却见他依旧一脸温和的笑容。
“你,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