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公园项目部的保卫李老蔫正在学校门卫室里跟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干瘪老头抽烟聊天呢。

    李老蔫看到窗外柴小虎的身影，把旱烟杆收起，走了出来。

    “柴镇……”眼看李老蔫就要喊出声来，柴小虎急忙打了个眼色。

    “小虎啊，你咋跑这来了，周末也不在家好好休息，出来耍来了？”

    柴小虎尴尬笑了笑，迎了过去。

    “李大爷，我这不是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吗，我寻思到咱镇上中学来看看，有合适的校工啥的，能混口饭吃吗。”

    李老蔫眼看着柴小虎张嘴就是瞎话，跟着笑了笑，心底明镜似的，明白过来柴小虎这是又跑来明察暗访来了。

    “小虎进来吧，这位是？”李老蔫把这旱烟杆把柴小虎引进了门卫室，又看向秦井生。

    “李大爷，这事我姑妈家表弟，秦井生，井生，这是李大爷。”

    “李大爷好。”

    “哎，好好好，你们表兄弟都是一表人才啊。小虎，这是学校门卫宋金华，我铁磁。老宋，这是柴小虎，柴家村的。”

    “宋大爷好。”柴小虎和秦井生异口同声的又称呼起宋金华来。

    “哎，你们好。坐坐坐，别客气，就跟自己家一样。”宋金华从门卫室角落里的木板床下抽出两条马扎来递给柴小虎和秦井生。

    “小虎啊，你柴家村的啊，柴家村有个李占山你认识不？”

    “认识，认识，都一个村的，能不认识吗？宋大爷，你跟李占山是？”

    “哎，多少年老同事了，这老家伙现在了不得了，听说儿子干了镇长。也叫小虎。”

    “对，大爷你说的是虎子哥，他是大小的小，我是春晓的晓，我们上学那会老师就经常弄错。”

    柴小虎编瞎话的能力，不单单叫李老蔫有些惊讶，就是跟柴小虎相熟这么多年的秦井生，今天也是第一次发现柴小虎还有这项高超的技术。

    “恩，那孩子给老李长脸了呀。小虎啊，刚才我听你说你想到学校来找活干，校工？听大爷一句劝，提早灭了这么打算。”

    “大爷，这是咋了，我听说咱镇中学待遇不错的啊，老师们逢年过节都有补贴呢。”

    “哎，那是正式老师，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校工可就不一样了，没编制，没津补贴，就只有最低工资。”

    “有工资就行啊，总比我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好。”柴小虎拿捏出一副癞皮的样子看向宋金华，宋金华苦笑的冲着柴小虎点了点指头。

    “你这孩子，说不通，中学里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柴小虎听到宋金华这样说，立马直楞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中学有初一、初二、初三三个年级，一共１９个班。８０个任课老师，１３个行政口教员，余外加上我还有６个教工，但是这些人里面有正式编制的老师，一共就只有不到４０人，剩下的基本都是社会招聘来的。”

    “那也行啊，我求得就是个社会招聘的岗位，还有我这兄弟，大学里学的政治学，教初中生绝对足够了。”

    柴小虎把住秦井生的肩膀，信心满满的看着宋金华，宋金华的白眼了柴小虎一下，接着说道：“你当社会招聘谁想来就能来啊，切……”说到这里宋金华压低了声音。

    “我老宋是看你跟老李这么熟，明人不说暗话，跟你说这些，你可别给我外传了。我跟你说啊，学校里这些不在编的老师、教员啊，走的都是校长的路子，旁人根本进不来。”

    柴小虎听宋金华这样说，拿捏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急声道：“怎么是这么回事，那大爷你跟校长啥关系啊？”

    柴小虎这样打问，宋金华倒是夹起一根还没点燃的过滤嘴香烟，没有说话。

    李老蔫适时的插嘴说道：“老宋原本就是镇中学的教导处主任，当年因为一些事，才退了下来，前任王校长退休前，保举老宋做了门卫。”

    李老蔫这么一说，一件陈久的事情在柴小虎脑海里被拎了出来。

    学生食物中毒时间并不是青林镇中学第一起大面积恶性事件，在柴小虎上高中的第二年也发生过一场臭名昭著的黑心棉事件。

    柴小虎上高一那年，县里安排了一位副校长到青林镇中学任职，这位副校长相对来说很有“经济”眼光，第一年便在学校里协议通过了“在学生冬夏两套校服的基础上，再加春秋两套校服”的议案，着实为学校收拢了一定的资产。

    到了柴小虎读高二那年，青林镇中学校园里已开辟出了一排新的校舍，不过是作为在校学生的宿舍来使用的。

    然而在柴小虎参加高考前夕，青林镇中学丑闻爆出。大片青林镇中学在校学生上课期间总是头昏脑涨、精神不振，学生生活中更是时常有瘙痒难忍的症状出现，临了更是有几名身体比较弱的同学晕倒在了课堂之上，这才终于引起了家长和校方的重视。

    事情几经排查，根源竟然是在校方售卖给住宿学生的被褥之中，被褥里填充的根本不是棉花，而是劣质纤维制品。经过县教育局协同县工商局、县质监局、县公安局汇同处理，黑心棉事件总算在影响不断扩大之间止于青县之内，但责任总要有人来担负。

    当时的镇中学教导主任宋金华就是这样背着黑锅下台的，至于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柴小虎已经猜到了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