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想：他们這样説话不累吗？我听着都累。“乖侄子，给小叔带什么礼物来了？不会空手而来吧？小叔可有特大的礼物给你呢，”魔君还是不改语气，“让你见一见你的至亲怎么样？”他笑得很灿烂。“你抓了我爹？！”楠不再跟他咬文嚼字。“抓？”他摆上一个疑问的表情，“不，不是‘抓’，是自愿的。——别急，不是你爹。”不是爹？我至亲的人除了爹还有谁？“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是説了不要急吗？——既然這样，我又突然不想説了。”我听见了关节响，是楠握紧了双手。＊＊＊“大哥！你没事吧？——他们……”“没……没事，他们都死了……”满山的尸体，横七竖八。已经分不清两队的界线。“你怎么样？”“我们這边赢了，不过——魔峻的人好像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他们的脑子中没有‘投降’二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跟我们拼到底。所以，没有一个俘虏。——大哥，那个臭小子很厉害吗，怎么能和你僵持那么久？”“唉，”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最后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年，对木道，“带领余军去支援王爷。我……咳……”吐出一口鲜血。“大哥！你受伤了？该死的小子！”“没事，撑得牢。王爷要紧。出发！”那个少年……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呢。那么年轻。那么倔。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死的时候也从没求过饶，皱过眉。即使倒下了，也握紧手中的剑，不让其掉落。一个武者的尊严。又是一声叹息。“留十人，把他们都葬了吧，入土为按。”＊＊＊“乖侄子，冷静一点。咋们慢慢玩。”我听了那么多，我都怀疑這个魔君是不是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也难怪，一个独居那么久了，不出点问题就奇怪了。他又笑道：“就拿我這个侄媳妇儿开始玩怎么样？”“你变态！”我説的。“你敢动她你试试看！”楠説的。“這么不经玩啊！——木，土，出来吧，陪我的王爷侄子玩玩。”他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説。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魔上。”“杀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语调，好像站在他前面的我们不是他的侄子与侄媳妇儿。楠并不怕。他相当冷静地説：“魔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哼，派两个北城的叛徒敷衍我？根本不是我对手。”“愣什么，杀了他们。”他们二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其实他们对“叛徒”這个名词很敏感吧？咬咬牙，举起了剑。“叮！”不知从哪飞出两把金色和红色的剑，打到了水、土手中的蓝剑、棕剑，只是掉了而已，并没有伤到他们一毫。“水妹，土弟，你们还不知觉悟吗？”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是金、木。“哦？”魔君发了一个音，“都到齐了么？真可惜火不在呀。金、木、水、火、土，不错，真不错。”“大哥，二哥。”水、土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声叫着。不敢抬头看他们，盯着老板。金厉声道：“住口！我没有你们這样的弟弟妹妹！——水妹，土弟，回头吧，现在回头哥还可以原谅你。”水流下了豆大的眼泪：“回不去了……火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有人鼓起了掌。“哈哈，好感人的相认啊，”语气猛得一转，“杀了他们！”“哥，对不起……”拿起剑。金、木、水、土打成了一团。真的……只有四个呀。水、土似乎真的要杀我们，一直钻空隙向我们扑来，可都被金、木挡下了。而楠，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去帮金、木。“怎么，你站着看吗？让我陪你玩吧？”這是楠对魔君説的。他把我推到了柱子后面，抽出软剑，刺向魔君。乱了，乱了，太乱了！我眼都花了，這场面都混了！最后，金、木、水、土、魔君、楠六人打在了一堆，你一剑，我一剑，在我看来，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人也説不定！楠，小心啊！危机时刻，我不敢大喊，怕让他分心。只能在心里为他加油，打气。我的天啊！我的假想——成——立了！水的剑刺进了魔君的胸口！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我也蒙了，怎么真的不小心刺到自己人了？這应该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啊！“水，让他明白明白。”与金、木当时一样，水、土抱拳跪下：“王爷，王妃，大哥，二哥。”我还没反应过来，魔君就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啊，居然会中了你们的计。”＊＊＊“主子，让我来吧。”“火……”“水，可以死在你手里，我很高兴。”＊＊＊“水，结束他的生命，让火安息吧。”“哈哈哈……”魔君大笑，“灵儿，出来吧！”一个女子幽幽飘出，半散着头发，活像贞子。我微微探头，好漂亮高雅的女子！“娘亲！”“逍正王妃！”呃？我望着一个个张着可以塞下两个鸡蛋的嘴巴的五人。怎么回事？楠的娘亲——逍正王妃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挡在魔君的面前，原本要动手的水土也放下了剑。“娘亲？是你吗？”楠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魔君在她后面，只有我看到了他邪恶的笑容，大叫：“小心！楠，她不是！”只见她的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向楠刺去。还好身旁的水反应快，挑开了她的手。其他人都清醒了。“王爷，她不是逍正王妃，别被骗了！”“不对，她确实是你们的逍正王妃。”“胡説！逍正王妃早就过世了！”“哈哈……哈……”本想笑得更大声的吧，他却被血卡住了，他问楠：“你娘当初没叫你把她火化吗？我猜她一定有交代吧，只是你们没有执行而已。”楠被我拉住，我不停地给他灌输思想。要不然他早就冲上去被她杀了。“她中了我特制的毒，如果死后没有被火化，她就可在三天内‘复活’，现在只听我的命令。——杀了你的儿子吧！”他更加邪恶抵笑，似乎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而她，在听到命令后，不顾一切地向楠奔去。金、木、水、土在看清后并不是像楠一样被蒙蔽了，而是阻止她对楠的伤害。我觉得楠开始有点控制不住了。结果，当水的剑再次驾上他的脖子上时，楠终于忍不住了，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几下的功夫，金、木、水、土便不能动了。他们被楠点了穴。“娘亲。”＊＊＊楠想抱住她，但她被魔君叫回去了。魔君让她跪坐在一旁，然后对楠道：“乖侄子，给小叔磕个头吧。要不然你是想——”他右手一挥，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印，力度大到她的嘴角出了血丝。而她，仍无任何表情。“這样？”补上了没説完的话。我看见楠直直地跪了下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金、木、水、土凭眼角余光看到了這一幕，可无奈现在没人能解开他们的穴道。我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针。楠……“很好。灵儿，你真是生了个孝顺儿子啊，”魔君抚了抚她被打的那一面，“那么——放下你的剑。”“不要！楠，他会杀了你的！”我忍不住大喊。楠只犹豫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魔君放在她右脸上的手滑到左边，猛得往回一抽，又是一声彻响。楠斗了一下，喊着“不要打我娘亲”放下了软剑。“哈哈哈……”魔君的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上放飘荡。“好！好！玩个更有意思的游戏吧，我的乖侄子。”一股强大的气流向我袭来，将我吸了过去。“咳咳……”大概是受了重伤，抓我动了真气，魔君一只手掐着我的颈，一只手按着胸口咳嗽。“你……”一个她已经让他措手不及了，楠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我。“放了我。”“放了她？你选择她吗？”魔君道，“好吧，這个游戏就這么玩……那起你的剑，杀了其中一个，我就放了另一个。我一定遵守我的承诺，怎么样？”选择？我和……他的娘亲——我的婆婆？不行……這对楠来説太痛苦了。“楠，杀了我吧。我就可以回家了。”我当然知道死是回不去的，但我现在只能骗他，我不能让他做一个不孝子。“真的，我只要死了，我就可以回家了，要不然我就永远也回不了家。”我又加了一句，希望他能相信。四护法亦流露出惊讶的目光。而楠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抬头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撒谎。如果你们死了之后就可以回家，那你为什么还要担心朱颢文的死活呢。”我无言。是啊，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哎，真是令人伤感的场面呢，”魔君假装同情地叹气，“要不，乖侄子，小叔帮你做决定吧，体现你的孝心？”他放大了力度，我开始呼吸急促。“不要！”“不要？那你是想——”他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這样？”“不要！”“都不要？呀，乖侄子，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只能选一个。”“我。你杀了我吧。放了她们。”四护法更震惊了。好像在説不可以。金凭借其深厚的功力，冲破了言语的穴道。“王爷！不可以！我们精心策划那么久，等的不就是這天吗？王爷您不能死！——如果一定要一命的话就杀了我吧！”魔君大笑：“你算什么？放心，你们四个一个都逃不了。——侄子，既然你這么説，我就了了你的愿吧。——灵儿，杀了他。”我撇过头，艰难地发出一个音：“不……”楠用深沉的声音对我道：“羽罗，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样子，不管你在那里，我都会找到你。所以，请你也记……”她手中的长剑直刺楠的胸口。两厘米……一厘米……零……负一、负二……穿过了。看见露在另一头的剑尖了。“住我……”没性到這成了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所以，请你也记住我。“楠……楠！”无数虫子爬进我的心口，咬，咬……在看到她面无任何波动地拔出剑后，不知是魔君的力度加大，还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我带着满脸的泪水，与楠一起以同样的速度倒地，失去了知觉。我们的眼睛是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才闭上的。互相对望着。他对我笑了。我没来得及回施我的微笑。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他：“我会的，我也会记住你……”魔君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结果，却终究还是疯了。“哈哈哈……我们一起死吧！”当鸟儿惊飞，蒙胧中的我听到了一声巨响。是爆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