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摘完了,便要上树摘。运来和勤来自告奋勇地爬上去,小心翼翼地脚踩着树枝,左扯右攀地摘着茶籽
好在油茶树并不高,不过四米光景,枝条虬曲,虽然细腻柔软,却很是结实坚韧。
一背篓一背篓的茶籽摘满了,便倒进箩筐里。林里摆满了一筐一筐的茶籽,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其实摘茶籽并不轻松,基本上都是仰着头作业。不但如此,茶树的树皮簌簌的往下掉着粉末,像糠一样,掉到凤来的脸上,眼睛里,有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恼人的阳像火炉一样在头烤着,这粉尘同汗水混在一起,又辣又涩,凤来觉得其不舒服。加上口干舌燥,她可真想坐到树下休息去。不过看见众人都忙得起劲,就不好意思了。
有人唱起山歌来,是个男声,调起得很高:“茶籽摘来圆叮当,树上摘来篓上装。难为老妹做早饭啰,吃了早饭上山岗。”
立刻有女声也唱了起来:“深秋茶籽红里黄,最大一颗送情郎。籽里裹着我的心,哥哥莫把妹妹忘。”
一把男声应和响起“哥在这边唱山歌,对门阿妹把音和,二人唱歌情莫断,唱个鸳鸯戏碧波。”
不远处也有个好听的声音在唱:“手摘茶籽哎,响叮当;摘来茶籽噢,用箩装。妹挑箩筐送哥哥呦;哥是妹的好情郎……”
众人听得呵呵笑了起来。
凤来也咧开嘴笑了。
可随即她便皱起了眉头,因为觉得身上很痒,便用手抓了起来。
谁知越抓越痒,恼得凤来小脸通红。
还是林氏眼尖,对凤来说道:“别动!你背后有一条毛毛虫。”
说着话,林氏便用树枝把凤来背后的毛毛虫剔了下来,然后用脚踩死。
可怜的凤来,虽然毛毛虫弄掉了,可她身上的痒却在加剧。而且越想忍住不去用手抓,就越有一种强烈的要抓的**。
她扭动着身体,难以自控地用力抓啊、挠啊,指甲划过的地方马上鼓起一道道的红丘。
林氏见状,连忙跑去采了一株红茎绿叶的植物,用手掐碎。
凤来晓得这是马齿苋,有清热解毒,散血消肿的作用。
果然林氏将弄得烂烂的马齿苋敷在凤来的背上,令她觉得一片清凉。
不久之后,那种难以忍受的骚痒才褪了下去。
比起村中的邻人,凤来算是幸运得多了!
象村里的义祥,就遇上了蛇,说是蛇像簸箕一样,盘在茶树。
还好义祥逃得快,连滚带爬跌下茶树,结果把脚骨摔断了。
饶是这样,他还是余悸未消地说:“老命大,那可是一条毒蛇哩!”
最倒霉的,是绿柳婶。
绿柳婶的老公启明在一棵高大的油茶树采茶籽时,不小心碰掉了挂在树腰的马蜂窝。
这种马蜂,村里人唤作鬼头蜂,是可怕。
还好启明机灵,拿着布袋就套在了自己头上,人也蹲地不动。
成群结队的鬼头蜂顿时疯了一样向着绿柳婶进攻,她根本来不及躲闪。结果全身被马蜂蜇了个遍;抱着头没跑两步,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鬼头蜂实在多,启明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启明好不容易慢慢爬到绿柳婶身边时,她的脸已经肿得通明透亮,两只眼睛更是被蜇得桃似的,嘴唇也白得吓人;再看身上,到处都是包。
绿柳婶被启明送回家后,却就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家人哭得那叫栖惶。哭声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连同沉沉的夜色一块儿笼罩在整个村庄的上空。
后来凤来听说,绿柳婶被鬼头蜂蜇到了头,这才没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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