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积在心里,让他差点儿没有憋出内伤来。
但若是要他找着胡氏当面锣、对面鼓地吵闹,或者干脆揍她一顿,他还真干不出来。
首先,蒋二牛很了解胡氏这个人:吵架功夫她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无理还要争三分。即使知道自己错了,她也会想方设法地遮掩,狡辩;要不就干脆胡搅蛮缠;
这样还不行,那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到最后她还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因此,蒋二牛也不晓得怎么面对胡氏。
想来想去,他也只能由着凤来对着瘦竹竿他们扇风点火。
凤来也琢磨过:就算有瘦竹竿当证人,胡氏也可以抵赖说:这个田鼠肉的制作方法,是她的独创,和蒋二牛没关系。
而自己这边,确实没证据可以证明,胡氏是偷师了蒋二牛。
所以,凤来根本不准备拉着蒋二牛去找胡氏。
她已经成竹在胸:既要教训胡氏,又不必撕破脸皮地同胡氏闹。
而且,凤来有信心:这个法子一定比直接找胡氏吵闹要强得多
如果把瘦竹竿当作是胡氏的第一个受害者,那么,接下来还有第二个和第三第四个
凤来用同样的方法,将他们赶到了胡氏的对立面。
蒋二牛也看到了胡喜子。
不过,胡喜子没有看见蒋二牛和凤来。
因为这二人从他的摊子前经过时,胡喜子正在拉着两个外乡人买他的五香肉干,两片嘴唇上下翻飞,说得是口沫横飞呢
蒋二牛不想同胡喜子有什么交涉。
事情已经相当明显了,不是胡氏把制作田鼠肉的法子传给胡喜子的,又会是谁呢
而且,挑动胡喜子同胡氏作对,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胳膊肘往外拐的机率,不是没有,但比较麻烦。
至于那个李善保,凤来和蒋二牛也找出了他的踪迹。
毕竟镇上卖五香肉干的人,不是胡家村的,就是李家村的。
比如瘦竹竿,就是李家村的。
向他打听一下李善保,瘦竹竿就说了:“哦,他呀是我们村的。不过呢,这个李善保是他娘改嫁到我们村里,带过来的拖油瓶。”
语气里似乎有那么些不屑和鄙夷的味道。
凤来倒不觉得拖油瓶有什么不对。李善保的亲爹死了,他娘改嫁后带上他,这并不是他的错。
听瘦竹竿说,李善保也在这条街上摆摊卖五香肉干,蒋二牛就和凤来照着他的描述找过来了。
远远瞅见李善保,凤来吃了一惊,连她自己也不晓得为啥,这李善保看上去,竟是如此的面熟。
而她又确实没见过李善保这个人啊
凤来大惑不解。
李善保高高瘦瘦,眉清目秀,只是眼底时常闪过的一丝狡黠,让人觉得他有些不地道。
从他打算将自己的五香肉干取代蒋二牛打入聚兴酒楼一事来看,这人的头脑也不会简单。
凤来的前世,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成年人,所以,对李善保的第一印象,便让她觉得,在没有摸清这个人的底之前,不能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善保带着笑招呼:“两位尝尝我的五香肉干呗,滋味好得很”
才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盯在蒋二牛脸上,脱口而出道:“你们是蒋家村的吧”
不过他脸上立马露出后悔的意思,似乎不该这样问。
蒋二牛也不隐瞒,点点头道:“不错。你认得我”
李善保连忙摆摆手:“不认得。”
“那你怎知我是蒋家村的”蒋二牛追问了一句。
李善保打了个哈哈:“许是露过蒋家村时,见过面,所以就记住了。”
凤来则乘隙问:“你这做五香肉干的手艺,是从哪儿学来的呀我瞧着这条街上不少卖这个的摊子。”
李善保不答,却皱着眉头、捂着肚子说:“哎哟,咋肚子疼起来了呢”
他一脸苦相地看着蒋二牛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去出个恭”
嘴里说着话,就唤边上他相熟的人:“石头,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得上茅房去。”
那叫石头喛了一声,扬声道:“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呢”
蒋二牛和凤来看着李善保的背影如飞而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人说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