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特丝蒂娅这件事，艾琳娜可能根本不会考虑关于恋爱方面的规划。
魔法、皇位、百废待兴的帝国、消失在深渊之下的父母、尚未过多探索如宝藏一般的异世界，与记忆刚苏醒那会儿相比，现在的艾琳娜要做的事情太多，连放个假都要努力挤出空闲，哪里来的时间思考爱情。
而且正如她刚才所说，自己的确没有遇上一个能让她抱有强烈好感的对象，即便是有着原著小说正面印象加持的特丝蒂娅，在艾琳娜看来也只是一个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的善良少女。
“卡洛塔姐姐其实也曾私下问过我关于未来婚娶的态度，毕竟大多数过完成人礼的贵族小姐都该在这个时候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要么亲自物色对象，要么由家族代为选择，最终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
“为家族的利益让步，和一个不喜欢但有利可图的人缔结婚约，或者恰好这个婚娶对象是她早已芳心暗许的意中人，此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如此凑巧的结合才能勉强称为共赢。”
艾琳娜一边说一边弯曲膝盖，轻轻脱掉脚上的银色细带凉鞋，随意放到一边，两只纤白柔软的雪足踩在湖面，任由清凉的湖水漫过脚踝。
听着融入晚风中温婉平和的语调，特丝蒂娅的目光沿着荡起涟漪的湖面，划过女人弧度优美的足弓，穿越被洁白丝裙包裹着的白嫩双腿，最终停留在那张落满月光的脸上。
“艾琳娜...也要考虑那些吗？”
特丝蒂娅声音绵柔，看向艾琳娜的目光多了几分纠结。
那种事情她也思考过，所以才会想着尽可能完善自己，好让未来站在艾琳娜身边时，看起来能稍微登对一些。
不过特丝蒂娅心底同样清楚，如果要看家境和在政治方面可能提供的潜在价值，一万个自己可能都比不上大公之子。
她只能努力，靠付出比别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以期靠近。
艾琳娜闻言黛眉微蹙，轻轻仰起脸回眸看她，吐气如兰。
“这个问题的答案特丝蒂娅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倘若抛开情感不论，只在意婚姻本身附带的政治价值，我当初又何必拒绝拜伦·布尔斯特罗德的求婚。”
和布尔斯特罗德家族联姻对艾琳娜而言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尤其在帝国局势愈发难以捉摸的今天，背后能有一位大公和一位皇帝依仗，她只要不刻意作死，基本都能高枕无忧。
这也是拜伦当时的想法，唯一的问题就是，艾琳娜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当作谈判桌上的筹码，也就不存在以获取利益为前提进行联姻。
“我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女，也是他最愧疚的友人之女，因此在享受贵族礼遇的同时，无需像其他金丝雀那样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成婚，这是我的幸运。”
艾琳娜顿了顿，弯而挺翘的睫羽因为回头仰视的姿态显得更加纤长。
她能理解特丝蒂娅关心则乱的状态，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借着这次机会讲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对爱情有绝对的自主权，但我还没有做好喜欢上一个人的准备，暂时也没有和别人以伴侣的身份共度一生的想法。”
这么说已经算是很委婉地给出特丝蒂娅回答，相信以对方的性格，应该不会承担不住。
尽管早有准备，可当艾琳娜这句话说出口，特丝蒂娅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身体一紧，心脏好像被人用手牢牢攥住，阻止它继续跳动。
浓烈的失落与挫败感瞬间吞噬了特丝蒂娅，她站直双腿，手指用力揪着裙摆，贝齿咬得唇瓣泛白。
都还没正式袒露心意，艾琳娜的一番话便已经把她死死摁在表白席上，提前宣布了答案。
人生第一次暗恋，最终被当事人发现并委婉拒绝告终。
即便到了这一步，特丝蒂娅依旧抱有一丝就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幻想，也许艾琳娜这么说是故意欺负她，也许对方下一秒就会恶劣地笑笑，告诉她不是那样的。
我也喜欢你，特丝蒂娅。
“......”
气氛一时沉寂，看着抿紧唇，眼眸默默垂低的粉发少女，艾琳娜转回继续保持原有姿势可能彻底拯救不了的脊椎，两只嫩藕似的雪足轻晃，荡起阵阵水花。
过了不知多久，特丝蒂娅幽幽开口。
“我明白了...艾琳娜...”
在这种事情上，艾琳娜不可能开玩笑，她也该放下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方的情感确实还没到那种地步，是她想太多了。
感受到特丝蒂娅语气里的失落，背过身的艾琳娜悄然叹了口气，正想出声安慰安慰对方，特丝蒂娅倒是先她一步开口。
“艾琳娜...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问吧。”
听见艾琳娜的回答，特丝蒂娅松开抓紧裙摆的手，重新抬起那双如蓝宝石一般清澈的眼眸，盯着对方粉唇轻启。
“艾琳娜说现在不想恋爱是因为没有人能够让你动心...”
“那么...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让艾琳娜动心呢...”
这是还不愿意放弃的意思吗？
艾琳娜闻言红瞳微眯，双手撑在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银发，过了一会儿开口。
“我不知道。”
不是不愿意回答特丝蒂娅，而是她确实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喜欢容易，但要上升到爱，对艾琳娜而言又变得困难重重。
望着女人在月光下纤细靓丽的倩影，特丝蒂娅探出粉糯舌尖，轻轻润了润唇瓣，接着出声。
“那艾琳娜会对一个认识很久的人，突然感到心动吗？”
或许现在的她还没有那个能打动艾琳娜的点，但保不准以后会有，至少在对方刚才的那番发言里，特丝蒂娅能感觉到艾琳娜应该是喜欢她的，只是离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慢慢来嘛...就像艾琳娜说的...
她不能才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喜欢她，便期望被喜欢的那一方接受表白，那样做根本不现实。
表白是凯旋的赞歌，而非冲锋的号角，明确了心中所想，不再以朦朦胧胧的情绪对待彼此，从现在开始一步步向前走，也不失为一种进步。
察觉出特丝蒂娅真挚而热烈的目光，艾琳娜沉默片刻，依旧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又没有类似的经历，这些问题是不是太超纲了？”
听了艾琳娜的话，特丝蒂娅也意识到这点，萦绕在心头的失落感稍减。
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的艾琳娜没有心动对象，喜欢女孩子这点也和她相当吻合，不用担心先天条件上存在不足。
比起以前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的她起码有了底，知道艾琳娜未来有可能会喜欢自己。
这就足够了...不能太贪心...
见特丝蒂娅许久没有出声，艾琳娜回眸看她一眼。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