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蘅抿嘴一笑,瞥到三房静静坐在那,端的是柔弱样儿,如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这会子听着这番话,因着二婶与母亲交好,不喜三房,自然婉姨娘也不会帮衬着,只当没听到一般,顾自端了面前的茶在饮。 如蘅不露痕迹的敛了嘴角的冷意,然后恍若未闻般看向婉姨娘道:“母亲呢?” 婉姨娘笑着道:“大太太和二太太在里屋伺候老太太呢,一会子也该出来了。” 说着如蘅不紧不慢的扫眼侍立在旁的婆子媳妇们,这一扫,可把下面人惊了一番,明明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可那眼神却是携着剜透人心的冷沉。 因着如蘅是长房嫡出的,其母崔氏又是老太太心中一等得意的人物,而如蘅前面儿都是两个哥儿,到了如蘅这儿才好不容易得个明珠,因着此老太太便珍爱如宝,整个靖国府上下都知道东府里三姑娘是老太太的心肝儿肉,最最得罪不得的。 如蘅虽是这样问,但心里却是明镜似地,下面摸不清老太太的心思,虽然几年前三房入府的是非早就过了,可谁也不知道老太太对三房的态度。 夹在这两大主子中间,下面人这才折了中,既妥帖地给三房制了新衣,可选料子时又存了副心眼儿。偏偏那三房又喜欢做良善可欺的样儿,自然专挑这次等的料子穿。 那二房是好想与的?让她不好过,那她还不巴巴的跑去把锅灶都给人砸了,再叉腰骂她个三天三夜才算完的,好戏还在后面呢,如蘅悠然的捻了个果脯子含在嘴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般靠在那椅背上。 如蘅瞥眼看向二房,果然! 如蘅微笑的瞥了眼三房,秋姨娘被揭了心思,面子上终究挂不住,少不了埋了头不说话,手上却是使劲的揪着绢子气的咬牙,身子都有些抖了,偏偏人多眼杂,她也少不了忍气吞声,装着样子柔柔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怎会这样想。” 那佟如荞虽也是个有心思的,遇到二房这样尖酸难缠的主,反没了法子,总不能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拉下体面,市井泼妇般上去同姨娘撕扯起来,也只能忍下一时。 可平日里三房就爱挑素朴的穿,在母亲面前也是极尽可怜惶恐的样儿,好像母亲整日里压着她,欺负她似的。 原本还残存的那点儿夫妻情分,就这样被新欢的温言侬语一点一点给消磨干净了,久而久之,佟维信视母亲为陌路人一般,心中有的只是憎恶,以至于最后能冷眼瞧着二房下死手,真真是好计谋。 如蘅早知三房的心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那二房又一向是说话尖酸刻薄,吵架不要脸面的,因此方才如蘅“引风点火”,把二房的不甘挑起来,也够她三房受得了。 母亲一向好强,自己一心交予的人,却是做出了如此对不起自己的事,更何况那对象还是自己父亲的小妾。这般乱了人伦的事,母亲如何能咽的下,莫说是母亲,就是老祖宗也是断不答应的。 后来秋姨娘又生了个儿子,佟维信更欣喜的跟得了个长子一般,日日陪着三房,对这幼子比两个哥哥还亲,还取名“璟”,如此下面的人原本看不起三房,可因着这不禁都又是艳羡又是巴结起来。 母亲气急攻心,腹中的孩子没了,佟维信也没见抚慰的,倒是老祖宗常叫二婶来替母亲开解,母亲才过去了。从前自己虽都知道这些事,可却是被佟如荞母子蒙蔽,只同情他们去了,反倒不见母亲的辛酸。念及此,如蘅心里越发揪着疼。 说着婉姨娘看向那秦瑞家的道:“原是秦大娘家的话没说好,叫人误会了,不过是小事,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佟如苓是最单纯不过的,年纪最小,瞧着三房的淌眼抹泪的,自己的母亲又是方才那般阵仗,也禁不住吓,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这一哭可是慌乱一众的婆子媳妇,这边儿劝的,那边儿闹得,得!跟唱堂会的一般,闹得鸡鸣狗跳,全都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