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儿落下,华灯初上时,整个皇宫浸在节庆的喜气中。宫宴定在乾和宫举行,戌时时分,如蘅同佟如芜一同扶着佟母,随着佟皇后与惠贵妃一同乘了輦轿朝乾和宫去。 佟皇后,惠贵妃,佟母皆独有一輦轿,如蘅和佟如芜则与和嘉公主同乘一輦轿,佟如芜活脱,和嘉开朗,不过眨眼儿时间,便见两个小娘子唧唧喳喳,熟络极了。 不一会儿,輦轿停了下来,如蘅与和嘉止了声儿,轿帘“唰”被掀开,便见和嘉的侍女玉歌娇俏的身段,微微躬着身儿,圆圆的小脸儿抿嘴笑道:“公主,两位姑娘,到地儿了,下轿吧。” 佟如芜也笑着下了去,如蘅这才倾身出去,一抬头对上玉歌娇俏的笑脸,便搭了玉歌的手小心踩在小凳上,这才落了地,如蘅转头对玉歌微微一笑,玉歌抿嘴一笑应了。 和嘉拢了拢身上的大红火狐披风,手紧紧缩在裹了手炉的貂鼠手筒内,顾自跺了跺脚念着。 待佟皇后一行走到乾和宫门口,守门的太监扯起嗓子宣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进门,便是悉悉索索的衣袂摩擦,两边儿的人都齐刷刷福身高唱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今她才晓得,那一切太完美,太幸福,却全是虚情假意堆出来的,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不远处那抹素青的身影。 “众位请起。” 众人忙道:“谢皇后娘娘。”然后悉悉索索都拂衣起身。 众人这才依次落座,惠皇贵妃位分最尊,仅次于佟皇后,自然坐于右首,佟母则与惠贵妃同桌,对面则是生了五皇子齐礿,和硕温华公主的荣贵妃,如今圣眷正浓,其姐是已逝的温悫皇贵妃,其父又是当朝太师辅国公马齐,论起家世,与凤位上的佟皇后不相上下。 如蘅瞥眼看到荣贵妃马氏丹眼微挑,唇角勾起得意的笑意,好似俯看众人一般,不由摇了摇头,怪不得五皇子生性放纵跋扈,瞧瞧荣贵妃的派头,再挑眼看佟皇后的端重,惠贵妃的低调,便能瞄出一二了。 荣贵妃下面则端坐着六皇子与和硕端慧公主生母陆惠妃,九皇子生母王嘉妃,还有和硕温悯公主生母晞嫔甄氏。 妃嫔以下便坐了各位天家的公主,首座当是和嘉,如蘅与佟如芜沾了光,与和嘉同桌,对面儿则是端慧公主与温华公主一桌,柔敏公主与温悯公主同桌。 落座没许久,当今的皇帝,正值盛年的当朝皇帝齐璿撩袍而进,如蘅自是跟着众人跪地叩拜,山呼万岁,皇帝齐璿亲自扶了佟皇后一同上座,众人方缓缓起身回座。起初众人都有些拘谨,待时间久了,气氛慢慢热闹起来。 席上歌舞袅袅,舞姬们穿着亮丽的素锦纱衣,婀娜袅绕,耳边萦绕着钟磬琴音,座上觥筹交错,说笑的,敬酒的,欣赏歌舞的,热闹非凡。 如蘅身子一颤,抬眼朝上看去,只见佟皇后启唇微笑道:“是了,应皇上隆恩,这会子正在席上呢。” 如蘅跪在那,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一方宫砖,只听得上面皇帝道:“佟老太君免礼,来人,赐坐。” 这时方听到上面皇帝朗声笑道:“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如蘅姊妹静静叩头谢恩,然后敛了衣裙,方规规矩矩的起身,起来了也不抬头,不乱看,仍旧恭恭敬敬的立在那。 皇帝唇瓣微勾,转向佟皇后道:“不愧是皇后家里出来的人儿,年纪虽小,规矩倒是教的极好,比朕的几个公主还端的住些,靖国府里好家教啊。” 佟皇后抿嘴一笑,打眼看向如蘅二人道:“不过是两个拙嫩的小娘子,进了宫,仰慕君威,拘谨了些,哪里经得住皇上的夸,与天家的公主更是没得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