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维信瞥了崔氏一眼,一把拂袖大步跨向炕边儿,崔氏手上一僵,半悬在空中,笑意凝在嘴角,心里就好像被硬生生剜了个窟窿,“呜呜”的灌着寒风,可再寒凉,日子也得照过,不说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是看着那三个儿女,也得过一辈子。 偌大的屋子里,只响起了“哐啷哐啷”杯盏碰触的声音,佟维信看也不看那茶盏,时间就这么慢慢凝滞着,过了许久,恍若千年一般,屋子里猛然想起佟维信阴沉的声音:“听说今儿皇恩浩荡,预备下旨钦封蘅儿为固伦和嘉公主的伴读?” 崔氏虽是笑着,可脸色却越发苍白。 “笑话?” 还没等崔氏反应过来,“哐啷!”佟维信猛地将茶杯往地上一掼,茶杯顿时撞在地上,炸裂开来,因为用力极猛,碎瓷片儿全反弹上来,锋利地刮破了崔氏身上穿的妆缎裙边儿。 崔氏惊得一震,险些站起身来,心里惶恐又慌乱,就好像点了一个火引子,将心里坠满的碎石瞬间炸的粉碎。崔氏暗自攥着胸口处,强自保持镇定,耳边却是嗡嗡的不住响。 素纨微颤着身子,缓缓低头看过去,自家姑娘却是镇定的紧,面色无异,只是苍白了许多,然而素纨不知道的是,如蘅此刻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恨意如波浪汹涌澎湃。 佟维信微微佝着腰,拿手点着崔氏怒斥道:“竟拿佟氏满门的性命去耍性子,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一旦降罪下来,你是要我们整个靖国府去陪葬吗?” 崔氏正说着,佟维信却倏然冷眼射过来:“没有降罪?” 佟维信踏过茶渍,疾步走向门口处,又沉着步子走回炕桌边儿,阴沉着脸,漠然扫向崔氏道:“一旦今儿圣谕钦点了蘅儿的伴读,蘅儿日后的日子还能差吗?” 佟维信凛然抬起头,阴沉射向崔氏吐字道:“你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果然!如蘅嘴角勾起凝滞的冷笑,佟维信果然打的就是这样的一手好算盘,算来算去,不过是把她当做了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事,水涨船高? 究竟是多年的夫妻,崔氏如何不知道枕边人是如何算谋的?只是她不想承认,不想戳破,只想蒙混过去,终究,是蒙不过去的。 “爷…” 佟维信沉着脸漠然没有说话,崔氏哭着道:“我不想看到蘅儿也踏上那条路,生生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连皇后都说那宫里是见不得人的地儿,我怎么能看着蘅儿走进去,行错半步,那就是万丈深渊,再爬不出来的啊…” 崔氏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只见佟维信脸上冷漠,阴沉,那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满是寒冷与凌厉。 崔氏身子一抖,身子一阵一阵越发的寒凉,怎么会这样?好似她此刻不是坐在烧着地龙的屋里,而是跪在寒风凛冽的雪地里,那么冷,冷的连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 佟维信眼中寒光一闪,冷漠的射向崔氏一字一句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妇人之见,才教出来这样没出息的儿女,才生生断了靖国府的一条好路。否则凭我佟府的出身和地位,一旦他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为皇家诞下皇孙,百年之后,那就是太后,太皇太后,咱们整个靖国府就是皇亲国戚,这样一代一代下去,就能保证我佟氏一族百年兴盛!” 此时的素纨早已吓得三魂跑了七魄,呆呆地站在那,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般,一双手冰冷的没有生气。 算计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佟维信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又何必用这些冠冕堂皇,深明大义的话语来遮掩,这样只会让他显得更加的道貌岸然,沽名钓誉。 崔氏心已经冷了,自他说她是不中用,不能养儿女的妇人,就已经冷了。眼中满是酸涩,她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是佟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从正门抬进来的长房嫡妻,佟府的当家主母,正因为这些身份,注定她此生不能像东西偏院那般,撒娇软语,奉承讨好,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得立直了身子,昂着头,决不能让人看到她的眼泪,她的柔弱。 崔氏渐渐端起了身子,抬起了头,憋回了眼中的泪,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只听得偌大的屋子里,响起了崔氏不紧不慢的声音:“蘅儿是佟家的,也是我的,也是崔家的…” 崔氏的声音就像一块儿石头,重重地掷到地上,荡起了坚定不移的回声。佟维信寒光一闪,凌厉的射向崔氏,他最讨厌的就是崔氏现在的样子,永远都挺直了身子,高昂着头,坚定不移的样子,他倒要看看,这偌大的靖国府里,到底是她这个妇人说了算,还是他这个堂堂的靖国公说了算。 佟维信一把拂去炕桌上的物事,瞬间“哗啦啦”的破碎摔裂的声音刺耳不止。 此刻看到佟维信阴冷可怖的脸色,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外屋去。素纨看到一惊,正要去拉。突然听得“哗啦”软帘被掀开的声音,随之是一个脚步声落到门口处。 这是老祖宗的声音,如蘅心里一激动,倏然滚下泪来,绷直的身子瞬间松懈了下来,瘫软在椅子上。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kr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