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心说完在苏州买地受阻的事,秦槐不禁皱起了眉头。
“淑人,买地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南官场的事,秦槐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深有感触,里面有太多的弯弯道道,所以一听柳心说起买地的事,他马上反应出这不是简单的买卖的事儿。
“这难道还有些什么内情?”柳心也不禁疑惑起来。
“淑人,这可能不是冲着李家,因为李管家开始把事谈妥了,后来才出的差错,庄子没买成,也许是因为淑人!”
“那是谁要和我作对?”
“现在这事儿还不好说!”
“我买庄子不过是想推广番薯,又没有想买什么良田,当时只觉得苏州离得比较近,方便照顾管理,其实说实话,要是没有李老爹给我的六十万两银票,我压根儿就没有买庄子的打算!”
“ 淑人,你是临时起意,恐怕在外人眼中就不是这么想的了,既然是要推广番薯,庄子的事儿倒是不着急,种番薯要求的条件低,钱塘这一带和苏州差不多,良田早已经有主了,真正的农户十不足一,贫瘠点儿的荒地和山地还是有的!”
“农户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是啊!江南表面上富庶,实际上农户的日子确是日渐窘迫,商户和渔民还能维持生活,真正的自耕农填饱肚子已经是很难,税赋太高了!”
“税赋高,这?”
柳心猛地想起王崇前几天和她说的税赋多少年没涨。
“怎么个高法,税赋不是多年没涨吗?”
“多年没涨?哎,现在的税赋已经在六成以上,接近了七成,还要涨,老百姓还怎么活!”秦淮说起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不对呀,我记得王崇说过大概是三成左右!”
“淑人,你说的是红契!”
“红契?”
“淑人,现在江南税赋,是分红契和白契的,实际上这还得提到万历年间张居正实行的摊丁入亩和一条鞭法,当时张居正下了大力度,把很多隐藏的土地都丈量出来,一下子多了两倍,江南的乡绅地主集体反抗,和张居正斗得天翻地覆,不过张居正坚持按亩收税,国家增了不少税收。
可是张居正后来倒了台,摊丁入亩和一条鞭法就废止了,又恢复到了万历之前的水平,现在就我们钱塘县往上交税,收的时候按亩三成红契近四成白契,红契就是一条鞭法以前的收费标准,而红契和白契合在一起,就是摊丁入亩后的亩均税收,把地主隐藏的税收都摊到农户头上。这是江南不成文的规矩,哎,老百姓苦啊!”
“三成红契四成白契,户部入账用的是红契,那白契……”
柳心随口说出来,说着说着不禁自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