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棱被斜射的阳光投射地面,光影和谐交替,如一节节有韵律的章节,勾画着看来如夕阳一般华丽而慵懒的未来。
檀香的烟雾被阳光幻化出各**状,袅袅挪挪,如女人纤细的腰肢舞动,勾魂摄魄。
雅漾趴在软塌上,享受这半年多来久违的惬意。
夕阳美如诗化,让人心软地几乎忘却前尘。
多久没有静心看过这么美丽的夕阳了?她问自己。
好像上次看夕阳,是和李士彬一起。
那个温润的男子啊~~~如今已经成为李元昊的刀下亡魂,而自己,做了他不到一日的妻子,却在几天前,如畜生一样,为了生存,爬到杀夫仇人的脚下,摇尾乞怜。
卑微啊~~~真是卑微~~~那个时候,她想到的是另一个在天上的人真儿。
在她刚刚穿越回这个时代的时候,她总觉得真儿有时的表现卑微地让人觉得有些犯贱。
现在才明白,身份使然,情势所迫。
真儿,也许根本没有那么卑微,她所放弃的,只是为了换来更好的生存。
自己那日,不也和真儿一样,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人是尊贵或者卑贱,很多时候是将你放在什么位置,就是什么样子。
高高在上的公主,从小骄傲、自负、颐指气使,不会明白最下层的宫女为何日日脸上都挂着讨好谄媚的笑,只以为那叫身份卑贱,如果将两人换个位置,怕是公主也就不是公主了。
“嗯~~~~”长长逸出一声满足的呻吟,深深吸入檀香幽然安定的香气。
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了看空旷的房内那个来回忙碌的小宫女,嘴角绽放出一丝释然放松的笑意。
“卓儿,是时间换药了。”
被唤作卓儿的宫女,撇了撇嘴,老大不情愿地从妆台上取了药膏,一屁股坐到雅漾的床边,揭开她后腿和臀部的被褥与纱布,将药膏抹在依然未愈合的伤口上。
抹药的过程是疼痛的,不知是因为那日被打得太过厉害,还是卓儿的手势粗暴,反正雅漾蹙着眉,暗自忍受着这痛苦,她要好起来。
巫医在后来定期受了李元昊的命,来探视雅漾,每次都根据雅漾的恢复情况,调整药的用量。
他告诉雅漾,这后腿与臀部的伤,只需时日,就可以养好,只是那日杖刑的行刑官打得太猛,伤及内脏,怕是以后没有机会再生儿育女了。
对于这个消息,雅漾并未觉得有多坏,在这么一个乱世,生一个小孩出来,不算什么好事,不能生也就不能生了,只要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就好。
李元昊那日似乎是救了自己,从此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来,至于是谁杀了卫慕太后,始终变成一个不怎么有悬念的谜团,不论如何,自己的日子大大地改善了。
这些天,这个皇宫里的这座精致小院,成了雅漾独自一人享用的幽静天地,院落里有零星植物点缀,房间里的家具显然是最近才搬来的,拜访的位置都不怎么合宜,但却已经足够舒适。
李元昊这些天也未曾来过,留她一人养伤,悠哉悠哉。
卓儿换好药,重新上了新的纱布,给雅漾盖上被子,匆匆出了这院落,想必是出去干活了吧。
雅漾望着夕阳,眼皮渐渐沉重,不久就阖上眼,陶陶然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辉漫天,月华照地了。
随手擦了擦嘴边因为趴睡而流出的口水,试着呼唤卓儿:“卓儿,给我一杯水。”
她半睁着眼睛,伸手结果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水是凉的,让睡得有些晕乎乎的雅漾瞬间清醒了起来,她回头将水杯递回,却对上一双蔚蓝色的眼,蓝的就像天空般幽深莫测。
“昊王?!”她惊得用手撑起身子,侧坐起来。
李元昊过来扶住她,并没有让她下床行礼的样子,只冷冷问:“伤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雅漾低下头,暂时还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能下地走动了吗?”
“不知道,应该~~~应该可以了吧。”雅漾虽然讨厌他,但这个时候忤逆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就下来走走看。”李元昊的口气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只是发号施令的口吻。
忍住,雅漾,忍住,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千万别像上次一样爆发,会很惨的。
雅漾点了点头,用双手撑着身体,将两条腿缓缓向地上移。
李元昊依旧在一旁抱胸看着她,欣赏她在床榻与地面间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