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见到他之前,雅漾见了一个她很讨厌的人野利玉蓉。
那天,她只是突然兴起,想出院子走走,出宫那是不可能的了,可有时候她也会在宫墙内,望着远处的贺兰雪山,一个人发呆。
贺兰山这个名字,在很久以前,或者说,很久以后的未来,雅漾就知道,而且贺兰二字,总与西域的神秘紧密相连。
直到后来见到了,那终日白雪覆贺兰山脉,才发现与想像的区别很大,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山脉。
山上的雪线会随着四季变幻,周而复始地上下移动。
其实一个被仇恨和欲望占满心头脑海的女人,业余时间会干嘛呢?
雅漾会找画匠师父来学画和学写字,然后就是发呆。
所以她今日还是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宫院角落,坐在地上看看贺兰山,放空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只是一片空白的看着山。
这很重要,否则长期记挂着仇恨,人会疯狂。
现在雅漾穿着最上等丝绸和绣工组成的鲜红色长裙,坐在皇宫的青石地面上,两手托腮,看山发呆。
从她杀了卫慕永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穿红色,刺目而鲜艳的红,那是血的颜色。
她已经不在乎粗糙的地面是不是会划伤娇弱的丝绸,反正坏了,就扔掉。
用的是李元昊的钱,她恨不得把他吃穷、用穷。
以前在专卖店买东西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美貌女子,走进店里,一件衣服都不试,就对着货架上指:“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给我包起来!”
当时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种豪气的购物方法,只有在张柏芝的那部《购物狂》里才能见到,想不到现实生活中都有。
现在才知道,用冤家的钱,谁都不会心疼的,而且会往死里用。
李元昊常对所有人说,党项民族要衣皮毛,而不是将汉人的丝绸穿在身上。
雅漾才不吃这一套,本来自己就不是党项人,干嘛要放弃丝绸?
何况了,大热的天,让她穿着皮毛出去,不焐出痱子才怪呢。
悠闲得摇晃着身体,口里轻轻哼着歌,放松一下。
那天李元昊说自己唱歌很好听,她只在他面前娇媚地笑,然后刻意扯开话题。
不过那之后,无人的片刻,她会唱歌给自己听。
因为雅漾发现只要自己还哼着曲调,就不会再偷偷哭泣,这样很好。
宁静被窸窣的脚步声打断,她本能地挂起伪装的笑容,向脚步声望去。
那厢走来的,是个身着党项普通宫女服装的年轻女子。
雅漾耸了耸肩,并没有多在意,直到她走到近处,她无意又看一眼,才发现那个宫女打扮的人,竟然是野利玉蓉。
瞬间,在这个西夏的夏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女人看到敌人的时候,都会常常处于一种备战状态,雅漾更不例外。
她挂上一抹玩味地笑,走到野利玉蓉面前:“皇后娘娘,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把你当宫女呢。”
野利皇后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色,却有迅速恢复镇定。
她摆出皇后的高贵姿态:“雅夫人,你不也在这里,像个没教养的丫头一样,蹲在地上?”
雅漾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讽刺挖苦:“只可惜,现在的雅漾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可以随便任人欺凌的小宫女了,所以是不是坐在地上,根本就无所谓。”
野利皇后冷冷地“哼”声听来格外刺耳。
“雅夫人,请你记住一件事情,这个后宫,始终来说,我是主人,而你的那一点点生活,不过是仰仗着昊王的施舍。等到他那日对你失去了兴趣,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便已经不保了。”
雅漾侧着头,皱了皱眉毛:“哦,失宠?的确是满可怕的。不过听说昨夜昊王对皇后您的表现很不满意呢,不知道是谁先失宠呢?”
野利玉蓉的脸上,泛出层层地青,为了雅漾所说的让她尴尬的事实。
突然,雅漾觉得有些无聊,为自己竟然这样和野利玉蓉幼稚地口角而感到无聊。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真的恨她,就想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站在这里打口水仗,还真是没格调。
她摇了摇头,放弃了对皇后言语上的攻击。
皇后也疑惑着看了她一眼,抬起头,像一个骄傲的孔雀一样,从她面前经过。
孔雀?纸糊的吧,心里一定郁闷死了。
看着皇后渐渐远去的身影,她忽然叫住她:“为什么害我?”
雅漾一直想知道,自己带着诚意去投靠她,为什么野利皇后竟然设计陷害。
皇后驻足,回头直勾勾看着雅漾的脸:“因为你太漂亮了,从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太漂亮了。你的美丽终究,会成为我的威胁,所以我要除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