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易玄一介武夫,敢主动挑起论道之战已是意外之喜。
却没曾想,这传言中文化不高,憨憨傻傻的大个子,竟是如此巧言善辩。
不,也许不是他巧言善辩。
那副模样,分明是有感而发!
这就相当令人难受了。
伍三思此时就像是学院派遇上了体验派。
“你一根烟恨不得抽出一百种模样来,人家就一个状态保持……”
咳,扯远了。
总之,此时的伍三思已经察觉到不妙。
台下的民众们先前明明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易玄一通卖惨过后,许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
尤其年轻人,本就容易受到煽动,在情绪的催使下做出冲动的事来。
这一点是他伍三思最常用的,今天,却反倒被易玄,或者说独夫先给利用上了。
不过他伍三思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在察觉到局势转变后,很快调整好了策略。
“将军铁血丹心,是学生我失言了。”
说到这里,他竟然也挤出了几滴泪来。
“想不到我大燕军士,竟然如此壮烈。
只恨我自幼体弱,未曾习武,不然,又何苦做这文弱书生。
若能随将军一道征战沙场,即便战死想必也是轰轰烈烈的。
男儿正该马革裹尸,枉我在江南素有虚名,常常有人拿我与将军作比。
如今看来,徒增笑尔!
学生惭愧,惭愧啊!”
好家伙,这一番表演,直看得观众们心满意足。
虽然没见到想象中的易将军出糗,但像这样惺惺相惜的大团圆故事也很好嘛!
百姓们满意极了。
但,伍三思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说这番话,不过是洗刷一下刚刚留下的不良印象而已。
眼看局势稳住了,那肯定得继续出击啊。
他现在也回过味来了。
这易玄,根本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恐怕就是想凭借这样的手段来打马虎眼。
这正好说明,他其实没有办法推翻人人平等这一理念。
这次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不赶紧趁势击垮他和皇室的名声,下次不接招了怎么办?
于是伍三思附身拱手,态度谦虚作学生状。
态度极为诚恳地说:
“我已明白将军苦心。
然,学术一事,却容不得学生马虎。
将军言学生理论尚有不足,实在让学生深感惶恐。
学生不才,愿替将军牵马坠蹬,只求将军赐教,也好让学生明白道理,更加精炼学说。
以免做那卖弄文采,贻笑大方的狂人。”
嗯,这态度就好多了。
百姓们看得也满意。
大团圆结局就该是这样的。
一方认错,虚心请教。而另一方则大度容人,两人经此一事,惺惺相惜成为至交。
恐怕百年以后,又是一桩美谈。
意识空间中的易玄则又皱起了眉。
观望到现在,他也能看出个大概了。
别看两人之间和气生财的样子,这交锋啊,只怕要进入白热段了。
果然,独夫缓缓披上单衣,言辞诚恳地接起了话。
“伍三思,既然你提起,那我便大胆的问了。
你说,人是万物的灵长,乃是集天地之造化所成的精灵。
因此,人与人之间,应当是同等的。
虽然你我面貌不同,却同属于天地的儿子。
是这样吗?”
伍三思眼珠转了转,作思索状,随后答道:“学生所言,的确是这个意思。”
独夫立马问道:“那我就有问题了。
既然人和人都该是一样的。
为何,有的人能强大无比,就如我。
而有的人,却天生柔弱,甚至连武道的门槛都迈不进去呢?”
听到独夫这个问题,伍三思长吁一口气。
果然,先前只是意外,这易玄果然脑袋空空。
只听他回答道:
“易将军所言甚是有理。
不过,这个问题学生的理论中却是提到过的。
天地大公,人人生而平等。
然则,世人分工亦有不同。
有将军这等猛士,保家卫国,亦需要农夫栽种粮食。
若人人都去习武练功,那咱们又吃什么穿什么呢?
因此,这算不得什么问题,将军你懂了吗?”
“哦~原来如此。
那么我又有问题了。
这所谓的分工,是天地既定的呢?还是由人所决定?
你看,就说前些日子,咱大燕四处狼烟,百姓们流离失所。
我想,在那样的环境中,应当没有人甘愿去做农夫吧?
若是有机会,应当是人人都想当武者才对。
但,除了如我这般幸运儿入了武道,大多数人依旧只能做农夫,忍受他人欺凌。
这么说来,能不能入武道,并非人力所能决定,乃是要看天地安排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