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王老板提供的内容,没用多长的时间,段捕头就命人就把当初一起背那位南方财主过河的五个当事人中,依然还活着的四个人全都找齐了。 一、王老板。本名王永发,四十二岁。早年当过染坊的小伙计,现在是天华绸缎庄的老板。虽然称不上大财主,但在本城中也算是十分有钱的人。家中有一位夫人,育有三子,据说外面还有不少情人和私生子,但都是传说并没有证据。 三、鲁正。五十七岁。是城西一座窑口的工人,专门负责给各种瓷器上色。工作十分辛苦,且经常需要忍受高温。由于工作的原因,至今尚未娶妻,是光棍一人。不过据说他前几年认了一个干儿子,是窑上的一个年轻男人。本来二人以师徒相称,最后关系发展的越来越近,便认作了干父子。 他的丈夫本来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手艺很巧,自己开了个木器店。小两口生活很安逸,并育有一子。但三年前飞来横祸,丈夫因为意外身亡。 除了王老板之外,另外三个人被叫到衙门里来之后,均显示出十分震惊的样子。他们纷纷表示自己没有听说钟万福意外身亡的事情。这也难怪,因为除了王老板,其他三个人都不是住在闹市区,消息不会传的这么快。 三个人先是全都吓了一大跳,但随即又马上都表现出无辜和愤怒的样子。 段捕头问道:“哦?为什么你觉得你自己可以被排除呢?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 我们孤儿寡母,自从当家的死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不仅没有钱来雇佣专业的杀手,也根本没有认识那些杀手的途径。所以,我不可能是凶手。” 林大嫂道:“可是就算是那样,我也没钱雇人制造意外啊。” 莫林氏,你的姿色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年龄也不算太大,不排除会有男人被你迷住帮你铤而走险的可能。” 段捕头道:“你先别着急,我没有说凶手一定是你,我只是说不排除任何的可能。你说的这两个条件,都不能把你从嫌疑人中排除。” 段捕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可是大人您看看我,我今年快60岁了。因为常年在窑口工作,让我的身体十分的不好,都可以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以说,现在就是给我钱,我也享受不了什么东西了。 段捕头道:“你的身体看上去的确不好,这好吃好喝的,还有女人什么的,你估计是很难享受了,这点我承认。 据你的工友们反映,你和你那个干儿子关系十分的亲密,简直比亲生的儿子还要亲。要是你想得到那笔钱,把它留给你那个干儿子,也不算是说不过去吧?” 段捕头道:“他正直,他老实,但是你未必啊。你完全可以自己瞒着他拿到那笔钱,然后装作是正道来的再留给他嘛。 坐在屋子角落中旁听的小兰,缓缓把自己的脑袋靠到小鲤鱼的肩膀,低声道:“看来,这个段捕头脑子还可以啊。” 这时,段捕头看了看薛文志,问道:“怎么,你不想给自己辩解一下吗?” 段捕头笑道:“行,还是读书人比较懂事。的确如此,在我的手下把你们每个人的详细情况摸个底朝天之前,你们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排除你们的嫌疑。” 段捕头笑道:“哎呀,问话还是要问的,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呢是不是?至于关起来嘛……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我们不是强盗土匪,是衙门的官差,我们得有具体的证据才能抓人关人。 不过,既然那位钟万福在死前的时候已经预感到了有人要杀自己,那么代表那位凶手其实隐藏的没有那么深,说不定他已经暴露出一些线索可以锁定他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四个人均纷纷的朝着其他人的脸上看去,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王老板第一个开口道:“回大人,我觉得是那个寡妇干的。” 段捕头摆摆手道:“林大嫂,你先冷静一下,听他说完。王永发,你为什么认为凶手是她?” 其他两个男人,教书的薛文志虽然日子过的也不是很富裕,可是却都还算稳定。那个鲁正就像他自己说的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对钱的追求应该也没那么大。 而且,毕竟她没有男人,将来无论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比别人难办的多。如果有一大笔钱在手的话,今后遇到事情就会好办一些。” 这时,鲁正举手道:“捕头大人,我看真凶反而是王永发。” 鲁正道:“我说的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动机之类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可疑事件。” 鲁正道:“我现在年龄大了,除非有人特别指名道姓的让我去给瓷器上色,我平时是不会去的,都是交给我的几个徒弟。大概半个月之前,我听我一位徒弟说,王永发到我们的窑口上定做了五个西域样式的高脚酒杯。 段捕头马上转头质问王老板道:“王永发,鲁正说的是真的吗?” 段捕头道:“你定做那五个酒杯要干什么?” 于是我想,我作为五个人中最富有的人,不如我做东在一起去钱庄之前,先请大家喝一次酒。毕竟我们五个人能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喝完之后我们再去钱庄取钱。 于是我就打听了一下人家西域人是用什么样的杯子喝葡萄酒的,我就请人画了几张图纸去窑口定做了五个杯子。我发誓,我真的只想请大家喝一杯叙叙旧而已,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 这时,一直沉默的薛文志也说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为了叙旧请我们喝酒,庆祝我们拿到那笔钱,也应该是在我们取出钱来之后吧?为什么你要在我们取钱之前请我们喝酒呢?” 王老板疯狂的大叫起来:“一派胡言!我……我为什么要请你们喝酒?好吧,我也不怕丢人了,我直接说出来好了!我是……我是想摆谱,想向你们显摆一下。 于是,我就想在取钱之前,故意请你们聚在一起,摆摆谱,故意的羞辱一下你们。为什么我要安排在取钱之前?因为在取完钱之后,你们每个人又都能算是富人了。到那个时候,虽然我的钱比你们多,可是估计你们也有了不少的底气,不会对我的羞辱往心里去了。 林大嫂道:“哼,这种鬼话,你认为有谁会相信吗?” 段捕头没有理会王老板的哀求,而是冷冷道:“来人啊。” 段捕头吩咐道:“你们多带几个人,去王永发的家里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搜到毒物。如果你真是凶手的话,既然你提前半个月就准备好了葡萄酒和杯子,我想你应该也提前准备好了毒物才对。快去,要仔细搜,一寸地方都不要漏过。” 段捕头本来以为王老板见到自己这个举动会变得更加的崩溃,没想到王老板却笑了:“嘿嘿嘿,段捕头您高明,您尽管派人去搜吧!搜得越仔细越好,我保证您不会搜到任何毒药的。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给了王老板一个犹如五雷轰打击,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个捕快回来了。每个人手里抱着一瓶葡萄酒道:“报告捕头大人,我们在王永发家的酒窖里发现了这两瓶酒。经过仵作的检验,两瓶酒当中均含有剧毒毒药‘绿萝胆’。” 王老板一听,顿时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同时买了三瓶酒,我自己喝了一瓶啊,根本没有毒的啊!这……这一定是诬陷!有人要陷害我!段捕头,你可要明察秋毫替我做主啊!” 段捕头眼神冰冷的低头看了一眼王老板道:“现在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没有用了,来人,把他压下去!” 段捕头压制自己不满的情绪,挤出一副笑脸来客气的问道:“哦,是于姑娘,在我来看此案已经证据确凿,人赃俱获,难道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段捕头道:“哦,于姑娘请说。” 段捕头道:“对呀,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有什么不对吗?” 段捕头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道:“钟万福为什么会被马车撞死?这……有什么关系吗?” 那为什么钟万福会在今天死掉?他明明可以等酒宴的时候一起毒死钟万福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提前动手找别人杀了他?” 小兰道:“问题是,按照你的说法,王老板提前杀掉钟万福的动机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要用那种方法呢? 可如果是这样,那凶手就该使用更加隐秘的方法悄悄杀掉钟万福才对。利用马车在大街上撞死他,这个杀人方法实在太过于招摇了。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马上就要去钱庄取钱的时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钟万福莫名其妙的发生意外被马车撞死,很难保证那三个人不起疑心吧? 我如果是王老板,我知道了钟万福开始怀疑我的话,我一定会用一些隐秘的手段去杀死他。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也下毒杀死他就行了,毒药是现成的,那钟万福又是光棍一个人,经常不自己开火做饭去外面小摊上买着吃,想要下毒杀死他简直易如反掌。 段捕头道:“于姑娘,您这个说法有点牵强附会了吧?就凭这几句推理,您就想说王老板不是凶手吗?” 段捕头道:“哦?不知道于姑娘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段捕头道:“对呀,这个毒药有什么问题吗?” 其中一个捕快答道:“哦,说了一些,仵作说这种毒药毒性极强,食用后会立刻暴毙。而且本身没有任何的味道,只不过由于毒药本身是呈现绿色的药粉,因此不太常见被用在投毒于酒中,因为会引起变色。” 段捕头道:“这……怎么了吗?” 段捕头有些慌了,但依然顽固的解释道:“这个嘛……葡萄酒是很昂贵的东西,他们几个人中只有王老板喝得起吧?其他三个人可能都没见过葡萄酒的样子,所以即使变了颜色他们也不知道。” 薛文志也道:“我虽然自己不会买那种西域来的葡萄酒喝,可是我有一位学生的家长很有钱,中秋节的时候作为谢师礼也送给过我一瓶,所以我也知道葡萄酒是什么样子的。” 段捕头道:“这……这完全是巧合吧……谁能预料到一个穷教书先生和一个烧瓷器的工人会喝过葡萄酒啊?” 因为这个世界上白酒有成千上万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也数不清,我为什么非要特意去买两瓶红色的酒,然后在里面故意下上绿色的毒药呢?这不是找着让人发现不对劲吗?” 小兰顿了顿,之后用十分得意的语调说道:“很简单,因为真正下毒的凶手,分不清红色和绿色。” 小兰道:“你若不信我,可以找个懂行的人来问一问嘛。” 两个捕快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出去了,不多一会儿,那位名医邹先生便跟着走了进来。 邹先生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道:“额……回段捕头,是有的。” 邹先生道:“回段捕头,真的有这种人。至于这种情况为什么会出现,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疾病,老夫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在老夫一生行医的过程中,的确遇到过几位无法分辨颜色的病人。 段捕头道:“哦,是一个案子当中遇到一点小问题,多谢您的解答,辛苦您了,请您回吧。” 段捕头道;“就算你能推测出凶手的眼睛分不清红色与绿色,也无法判断王永发不是凶手吧?他也可能分不清颜色啊。” 一个曾经干过染坊伙计,现在又是专门负责售卖各种颜色绸缎的人,怎么可能分不清颜色? 他就算自己用眼分不出来红绿二色,他脑子里也知道葡萄酒是红色的。那他就不会去买一个绿色的毒药来下到酒里,毕竟那种毒药名字里面就带个‘绿’字啊! 现在情况就很清楚了,下毒的人不但分不清红色和绿色,而且还不知道葡萄酒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说来巧了,在场的四个人中,好像只有一个人没喝过葡萄酒哦。” 林大嫂亢奋道:“臭丫头,你胡乱说些什么?我是和没喝过葡萄酒,可我也不是下毒的凶手!” 林大嫂道:“谁说我分不清红色和绿色?你们记得王永发是干什么的,难道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我平时是给人家做刺绣赚钱的,红色和绿色都是刺绣中最常用的颜色,我如果分不清这两种颜色,我怎么给人家做活?我的眼睛完全没有问题!” 段捕头,请你马上派人去附近的布铺里买两匹布料,一匹绿色的,一匹红色的。当然这钱我出,不用你们掏,布块买来我就能让这个女人哑口无言。” 布块买回来之后,小兰道:“段捕头,现在让你的手下先把这个女人押到外面去,等我准备好之后再让让她进来。” 之后她对段捕头道:“段捕头,让她进来吧。” 林大嫂只瞄了一眼,就快速的答道:“靠近你那排的东边第二块,第四块,还有靠近我这边这排的东边第三块和第五块是绿色的,其他都是红色的。” 林大嫂带着嘲讽的微笑转过身,小兰在后面快速的把布块再一次打乱了位置后说道:“好了,你再猜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