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还仍是乍暖还寒的天气,新芽拱土,幼虫破茧。 小兰和小鲤鱼分别骑在缓蹄慵步的马背上,头上戴着遮阳用的宽边斗笠,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之上向北走着。小兰微微张着嘴唇,轻轻的用一只手扇子自己的嘴巴。 小兰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不要再提那顿云了好不好?望梅止渴的故事没听说过?本来就快热死了,你再提那些辣到不行的菜,我觉得喉咙里都快冒火了……” 小兰道:“我看,你就是想去打渔而已。我说过了,我最讨厌鱼了,不去。” 小兰道:“关外也不想去。” 小兰犹豫了一下道:“我想……我想回一趟我父王那里。你别误会,我不是留恋过去的荣华富贵,打算再次去证明自己才是兰辉郡主。我只是……我只是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想回到我父王所在的那个州一次。我不会靠近的,我只要远远的在当地打听一下,确认我父王安好就行了。 小鲤鱼温柔一笑:“为什么不去呢?我刚才说了,我没有什么方向,去哪都无所谓。” 之后,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任凭两匹马慵懒的在两边浓阴遮蔽的古道上,向前缓缓的迈着步子。 小鲤鱼道:“不知道,但是应该会的吧,毕竟清芷那个母老虎那么厉害,林若乔估计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小鲤鱼道:“是啊,那些手里有奇珍异宝的人,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等等,难道你也和我一样,被盗可盗扛在身上过?不对,以你的武功应该不至于,那就是你曾经把她扛在身上过咯?说,你当时扛着她想干什么?” 小兰道:“因为我就是通过那样的亲密接触,才感觉出来盗可盗是女人的啊。你如果之前和她没有那么亲密的接触,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 小鲤鱼道:“我根本没有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过,说实话,在见到林若乔之前,我一直都认为盗可盗是男人。” 小鲤鱼道:“通过她的说话。” 小鲤鱼道:“你还记得见到江云川时候的情景吗?你记得江云川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吗?” 小鲤鱼道:“那是因为江云川有浓重的蜀地口音,你知道身为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有哪几样东西最难改吗?” 小鲤鱼道:“一个人最难改的东西分别是脾气秉性、养成的习惯、上瘾的嗜好,还有就是自己的口音。当然这些都只是难改,并不是一定不能改。 同时也需要天分,我就见过一个从南方来北方做生意的人,在北方生活了十多年了,口音还是改不掉。那就是他没有天分导致的,一旦形成了自己的口音,即使每天都生活在和自己说不同口音的人群中,他还是没办法改过来。 那么,林若乔从小长大的过程中,一定都是在满口蜀地方言的师姐妹中,所以她的口音也一定是浓重的蜀地口音。后来,她出山做事之后,为了和其他各地的门派交流,才学习起了官话。 当她戴上太极图面具,化身成为盗可盗的时候,她故意压低嗓音,阴阳怪气的讲话。那个时候,别人根本分辨不出她是哪个地方的口音。我也一样分辨不出来,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口音,纯粹是她胡闹弄出来的腔调而已。 再加上,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和盗可盗‘亲密接触’过,但是我却和她交过手,过了很多招。所以,她的身型我了解的很清楚。 但是,你从王府里出来之后,先是被盗可盗关在一个房间里几日,之后就被她送来给我了。从那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所以你见过的人,我都应该见过才对。 而从你打王府里面出来之后,一直到来到我身边之前,你就只见过一个人,那就是盗可盗。所以,我才开始怀疑盗可盗就是林若乔。 小兰这才放下心来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亏你听得出来,我也听那林若乔讲了那么多话,只是觉得她有些字咬的不是很清楚而已,却完全没有觉得她的口音和盗可盗有相似之处呢。” 虽然通过笔迹可以确定哪些字是不是某个人写的,但是现在毕竟识字的人还不多,大部分的人还都是只会说不会写。所以,学会鉴定口音是很重要的,说不定今后哪个案子中就用上了呢。” 小鲤鱼扶着斗笠的帽檐往前看了看,说道:“前面有个小村子,有村民在道边卖消暑食品,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会吧。” 两个人来到附近,一看这里围着的人还不少,摊位也很多。有卖西瓜的,卖凉茶的,卖行路的时候遮阳防晒的物品的。另外在一棵大树阴凉底下,竟然还有一位瞎眼的老先生正在给大家说故事。 小鲤鱼也跟着过来,要了一碗,喝完之后,小兰拉着小鲤鱼走到了另一个西瓜摊旁边。小鲤鱼由于早年常年在山野农间流浪,因此很会挑西瓜,他挑了一个又大又熟的西瓜,抱着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 正在二人美美的吃着西瓜的时候,背后传来那位瞎眼的老先生苍老的声音:“哎呀呀,你们可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惨啊。整整一家子,连扫地的丫鬟,打杂的长工在内,足有好几百人啊,全都被砍了头。 小兰心中暗想:这个说故事的先生也真是奇怪,人家为了招揽听众,都是说一些江湖豪侠的英雄事迹,或者说一些香闺之中的隐秘恋情之类的。怎么这个老先生却喜欢说砍头的事情呢?而且还这么的血腥,弄得我连红色的西瓜都快吃不下去了。 只听那老先生继续道:“徐家的确是很惨,不过还有更惨的呢。这件事不光是让徐丞相一家受到牵连,连那皇帝的亲叔叔宁秀王一家也全都糟了难。 咣当一声,小兰把桌子掀翻,接着跳到了老先生的跟前,掏出铜棍伸长后指着他的脑袋喝到:“哪里来的瞎子!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散布王爷和当朝宰相被害的谣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眼瞎的老先生听到动静,两只浑浊的眼睛直直的呆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缓缓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脑门冰凉的铜棍尖。之后语气平稳的说道:“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我并没有散布谣言。 小兰浑身都已经开始颤抖起来,在炎热的气候里,她的心却仿佛坠到了冰底。她不住的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父王不可能谋反……” 小鲤鱼急忙堵住了小兰的嘴巴,笑道:“我表妹中暑热糊涂了,正在说胡话呢。老大爷,对不起让您受惊了啊,这点银子您留着买酒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