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毕,席散。我挥退了所有人,借口要休息,然后独自一个人溜向嘉庆宫西南角的一个破落废弃的偏殿。我听说哪里曾经住的是文才人,但是后来莫名其妙的死了,被众人视做不详,也就很少有人去了。但是,那却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很爱往哪里去玩,那里有一间非常简陋的小隔间,很是隐秘,里面却有不少孤本珍品,想来是哪个文才人留下的。
这日我独自一人坐在小陋室里读书,只听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我心下好奇,放下手头上的书本,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点了个洞,朝外间看去。只见蒙蒙的月光下,隐约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进来。我暗道:莫非是哪个宫受了气的小太监?
他似乎在左右张望,然后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将一个案几上的残烛点了起来。昏黄的灯火,并不是很明亮,却也足以让我认清他的模样。只见他不过是五六岁的样子,长的似一个雪娃娃,白白嫩嫩的,处处透着精致,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却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一双乌黑的眸子也仿佛凝着一层冰,却格外的清透,晶亮。
他的左手死死的捂住右手腕,又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染满了整个袖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出声,我看着那个小孩将腰间的匕首放在案几上,然后坐下,撕开衣袖,拿出一个小瓷瓶,借着昏黄的灯光,正瓶的洒在了伤口上。他的脸色瞬间更加的苍白起来,嘴唇抿的狠紧,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中更是平静无波。良久,那小男孩,站起身,将蜡烛吹灭,然后环顾了四周,很是满意似的,又快步离开了。
我悄悄将陋室的门拉开一小角,然后朝外看去,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那盏张案几边,上面依旧放着那染血的衣袖。我心中总是想起那张坚忍的脸,莫名的连续几日都守在陋室,可那个小男孩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我的母妃去世,我才又再次见到他,而这时,已是三年后了。
虽然母妃这几年与我不再亲近,但是,这十几年的感情并不是假的。我还是伤心得很,可又偏偏不愿让人瞧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躲在了花园里。
然后我再次遇见了他。
“你没事吧?”他问我。
“你是谁?不知道皇宫不能乱闯吗?”我一眼便认出了他,他就是三年前的那个男孩。如今长得更加得好了,穿着一身的素服,应是来给母后奔丧的,我暗想。但是又不愿失了脸面,只做冷傲的问道。
那男孩微微一怔,然后立刻说道,“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我心中一急,忙伸手拽住了他衣领,呆了一呆,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强说道,“我有让你走吗?你经过我的允许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