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走过去,问“你听谁说的?”
牛生认真地回答,“我祖父昨夜从京城回来说的,说这一次元大将军只带着两万铁骑精锐,远赴西方收复边疆。”
“两万?”
云旗对这打仗没有什么概念,但凭着自己对史实的了解,在这个靠人力肉搏的时代,一场战役,出兵几十万也是常有的事。
“对啊,元大将军一人个师。”(注:一个师的兵力一万人)
牛生越说越夸张。
“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明日便启程。”
闵文宴也坐过来问,“那,还能回来吗?”
大胖一脸骄傲地说,“怎么就回不能来?”
闵文宴低下头,情绪低落,“我爹和我叔出征十年了,就没回来。”
大胖打击他,“你爹他们就是个拿小锄头挖草药的,能跟元鼎大将军比吗?大将军就是为了打仗而生,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简直战无不胜。”
“我长大也要像元大将军一样,为民而战,保家卫国。”这时,牛生举起手,站起来对天发誓。
兴许是,男孩子都有英雄情结吧,他们毫无掩饰自己对英雄的崇拜,甚至渴望成为他们。
云旗看着闵文宴怏怏不乐地走出学堂,于是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坐在木棉花树下。
“宴儿,他们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放!”
“那你,是想你爹了?”
“不想,他走的时候,我才两岁多,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那你也别难过,保不准过不了多久,你爹就回来了。”
“他回不回来,祖父一样要我学医。”
闵文宴说完,抬头看了眼云旗,忧心地问,“你喜欢大将军吗?”
云旗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鬼?宴儿如何得知她认识大将军的?
再说了,她在人前不是男子吗?何来的喜欢?
云旗不确定地,用手摸了摸胸脯,貌似最近长了点肉,但也不至于那么明显吧?
“宴儿,你何出此言?”
闵文宴手里捏着一朵木棉花,很生气地丢了出去。
“人人都喜欢并且崇拜大将军,因为他军功赫赫,才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挖草药的。”
云旗了然一笑,然后扳过闵文宴的身体,义正言辞地对他说。
“宴儿,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将军是为国而战,但挖草药是为了行医,救死扶伤,是医者的责任。战场上,一旦有将军和士兵受伤,就必须有人行医,有了医疗队的保驾护航,前方才能打胜仗。打仗和行医,两者没有可比性,但同样重要!”
闵文宴听着云旗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心情豁然开朗,“你真这么想的?”
云旗哄孩子似的,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肺腑之言,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学医!”
“所以您祖父说的你学不会,并不是你真的学不会,而是你不乐意学,对吗?”
他着急证明自己,“我学,我乐意学!”
说完便跑开了,走出没多远,还回头冲着云旗一阵傻笑。
呵呵,到底是孩子啊,吃软不吃硬的,还是得~哄!
入夜。
云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元鼎这一去,不会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吧?
呸,呸,呸。
自古以来都是,死是征人死,功是将军功。
他元鼎就算是只一人活着回来,依旧是功赏全收,可怜的是,那些在战场上拼杀毙命的戍卒,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云旗想着,烦躁地拿起枕头捂住脸,强迫自己,“睡觉!”
佛晓。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滴滴哒哒打在脸上,微凉。
元鼎身穿盔甲,手持长矛,旁边站着的是黑风。
而他的身后,排着整整两万全副武装的铁骑。
被雨淋湿的盔甲,在弱阳光照下闪闪发光。
刘煜霖小跑过来,对着元鼎俯首抱拳,“将军,全部整装待发。”
元鼎跨步上马,“驾~”
黑风抬起前脚,仰头长啸,随即便一阵风似的飞出城门。
刘煜霖也骑着他的闪电,紧随其后。
两万骑士,浩浩荡荡的队伍,马蹄声震动整个京城。
两边的街坊,全都亮起灯,打开窗户,往外观望。
云旗被一阵壮烈的马蹄声吵醒了,她走出房门,站在院中的石凳上,向村外的马路上眺望。
黑压压的马群,奔腾而过,路上扬起了厚重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