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菲搬了一把椅子,悠闲地坐在旧宅的门廊上,一边喝着瓶装的矿泉水,一边看着院中那两个挥汗如雨的大男人干活,心中却在想着那件令她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没料想,兰斯的故事还没讲,哥哥就忽然接到了艾米娜妈妈的电话,要他马上去机场接她,而兰斯也借机说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办,结果两人就一起离开了旅馆。 晚些时候,走廊里终于有了动静,晏菲打开房门向外一看,正看到沙迪进了兰斯的房间,手里竟然还明目张胆地拿着一瓶酒! 看来她可怜的傻哥哥已经完全让兰斯这个骗子给忽悠了,竟把这只狡猾的德国猫当成了可以共饮的知己,而把自己亲爱的小妹妹忘到了脑后。 早餐时,沙迪跟晏菲商量,想今日就把母亲的骨灰安葬在旧宅中,也好让母亲的灵魂早日得到安息。随后他又告诉晏菲,穆萨的葬礼定在明天举行。 经过一番准备后,他们又来到了那所旧宅。沙迪和兰斯开始用带来的工具在庭院中挖掘墓穴,晏菲也想帮一把手,却被他们异口同声地给拒绝了。 想到这里,晏菲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大好,脸上也不觉露出了极其愉快的笑容,丝毫没有觉察到那两个大男人已经干完了手中的活,正站在那里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发呆。 “沙迪——”她用柔和的声音轻唤道。 看到沙迪与那个女人的亲密情状,晏菲心中已大约猜到她是谁——艾米娜妈妈,穆萨的第二位妻子。 “小妹妹,这位就是我的艾米娜妈妈。艾米娜妈妈,她就是我的小妹妹晏菲。”沙迪高兴地给她们互相介绍着。 晏菲用从哥哥那里刚学来的波斯语说:“您好,艾米娜妈妈。” 沙迪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对晏菲说:“艾米娜妈妈以为你会说波斯语,问是不是母亲教给你的。” 艾米娜却谢绝了晏菲的邀请,她说自己是特意赶来参加他们母亲晏依依的葬礼的。 沙迪笑着说:“放心吧,小妹妹,艾米娜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善良的女人,她绝不会怪我们的。她本来是为了我父亲的葬礼,昨天才从阿瓦士赶过来的。我告诉她今天我们要一同把母亲的骨灰安葬在旧宅里,没想到她会亲自赶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她很清楚,母亲的行为在伊朗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对于那个严苛的宗教家庭来说更是不可容忍的丑闻。所以她从未想过穆萨一家会接受她,甚至对于穆萨要杀她的这件事,她都没有感到多大意外。正因如此,她反倒更生出一种叛逆的情绪,认为母亲过去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这些愚昧落后的伊朗人根本不值得她和她的母亲以礼相待。 原来,她过去曾是那么的狭隘,对这个国家乃至在这个国家里生活的人都抱有太多的偏见,而产生这种偏见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根本不曾真正地去了解过这个国家的文化,更不曾真心地去对待过这个国家里的人。 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在曾经生长过那片无花果树的地方,晏菲在心中默默祈祷:“母亲,在这片土地上,你和你的小妹妹曾经播种下你们的爱,今后就请你永远守护着这片充满了爱的土地,守护着你们那段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