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已经,离开你了啊。”
“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是那个美好得像傻瓜的童话一样的过去吧。该发生的一定会不,是早就已经发生过,而你居然会天真到,试图去阻止它。安静地接受一切不就好了吗,安静地忘记一切不就好了吗,现在这样子,到底能算什么呢?”
洛莉丝的瞳仁因极度的惊恐而张大。她试图挣脱开“那个”莎多尔的手臂,但她还是拥抱着她,就像纠缠着小鸟雀的毒蛇。
“小莎姐姐,我”
莎多尔用右手把她紧拥在胸前,左手撩开她的额发、吻了吻她的眼睛。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徒劳。洛莉丝,你的施舍拯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改变。现在,你还要做些什么呢?丢掉你的自傲、对那条心怀鬼胎的毒蛇俯首听命,还是拼上你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反抗,把你的老师和兄长置于险地呢?”
“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小莎姐姐、托马斯老师?”
“你还不过,只是个孩子。”
一直坐在一边沉默着的托马斯主教突然开口了。他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边、面容迅速苍老下去。
“你本就不该来这里。你还太年轻、太冲动,太不知深浅。你很聪明,但以你的身份,很难学得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思考。你见到莎多尔了,但那又能怎么样,你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不过是徒增伤痛罢了。
在洛莉丝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那两人的身体都已悄然发生了变化:穿着祭司长袍的女子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纹延展直至整个人都变成无数闪光的碎片;主教的面容则开始模糊、像是隐入迷雾般渐渐离她远去,而她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挽留他。
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真的,洛莉丝这么告诫自己。莎多尔她的小莎姐姐,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而托马斯老师从来也不会如此直接,让指责像长矛一般贯穿她的灵魂。一直以来她都是老师最小的学生、大家照顾的小妹妹、高贵的费伦领主的女儿,谁也不曾要求过她什么但她对于大家来说,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巨大的绝望和恐惧感迫使她用最快的速度转身,逃离这间依然阳光明媚、却让人觉得酷寒刺骨的客厅。她所熟悉的那些人,她的老师、姐姐、朋友,都在哪儿?
“恕我直言。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卧房之中,神殿执事银半用他最喜欢的姿势像蝙蝠那样吊在窗口,一双银色浑浊的眼睛不停在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孩儿和坐在床边的祭司之间跳来跳去。他脖颈处一片焦黑这是前几天被灼伤的痕迹,洛比-格罗布鲁斯在最后一刻把那个本用于暗杀他的奥术炸弹丢给了执事,自己则避过了一次血光之灾。
“她还发着烧呢,大人。再这么折腾下去她可能会被弄得精神错乱,到时候费伦方面找我们麻烦可就不好办了。”
“这是告解,银半,不是精神折磨。她醒来之后只会感谢我。”
祭司把手悬停在洛莉丝的额头上,做了个简短的旋转动作。法术的效果立竿见影女孩儿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右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双颊因为发烧而更显绯红。他摸摸她有些发烫的脸、再次转向窗口处的那个黑影。
“你那冷冰冰的水银脑子,居然开始懂得怜香惜玉了?”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把她治好。不论是人质还是道具,只有活着才对我们有用最好还要养得白白胖胖的,您也不想她回去之后告诉她老爸被我们虐待了吧?”
“这就是你擅自把她弄到我家来的原因?还把我的房间搞成这副样子虽然我不否认这可能会让她觉得舒服些,但你该先弄清谁是你的主子,银半。”
“当然,大人。”执事像一只乌鸦那样蜷起身子、桀桀地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您一直以来一个人会有点寂寞,但现在您的床上躺着这么一个小美人儿,想必”
“给我闭嘴,如果你不想再吃苦头的话。”
“遵命。”
祭司再次在女孩额前优雅地蜷起手指,抬高;一些迷蒙的淡紫色光点从他指端洒落到洛莉丝脸上。女孩呢喃了一句什么,脸色随即平静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的病可不是什么体虚或者水土不服。如果心病不除,她说不定会死在这儿。”
执事见状,忍不住又开始评头论足:“您说的当然是对的,我的无知让我觉得无地自容,嘿嘿。不过您还真体贴,连这种高级法术都用在了她身上。大人,您该不会想让她爱上您吧?”
祭司一言不发、猛然抬起另一只手;空气中一阵光影的波动,几道几难察觉的紫黑色波纹迅疾地袭向倒挂的神殿执事。银半甩手一个空翻避过,身后留下几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告退,大人。请尽情享受你们的两人时光”
话音未落,黑影就翻出窗外、消失在祭司的视野中。祭司厌恶地叹口气,用手指撩起女孩儿的一缕头发。洛莉丝的睡态让他莫名地觉得熟悉虽然他已经许久没接触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了。这感觉像什么?母亲、女儿,或者姐妹?
他迅速摇摇头,把这杂念从脑中摒除,继续让自己的知觉向眼前这个女孩的灵魂深处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