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明亮起来,夜晚已经过去大半了。
就像她一直以来习惯的那样,莎多尔再次在黎明前苏醒过来;就算不再受噩梦的纠缠,她也需要照顾露妮。她刚想爬起身来,却碰到了怀中一团软软的东西阿克芙莉亚不知何时从赏金猎人的床上爬了下来、钻到了她的怀里,像一只真正的小猫一样团成一团。
露妮还没醒,莎多尔索性就抱着小姑娘、不打算起身了。
这个孩子在睡梦中显得是如此的软弱无助。她用的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就算熟睡也一样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模样,莎多尔越发不相信她是个被自然之灵眷顾的**师了。
“我,妈妈”
小姑娘突然嘟囔了一句,咬着嘴唇,依然睡得很熟。
“爸爸,大英雄”
她一定是做梦了,莎多尔想。但许多梦境都是从前记忆的残片,或许能听出些什么来?
“笨蛋大叔他们不要我了”
莎多尔捧起她的脸,发现她竟然哭了阿克芙莉亚在睡梦中努着嘴满脸委屈,两滴眼泪洇湿了被褥。
“莎莉姐,别走”
“我在这儿。”
“妈妈,抱抱我要很冷”
莎多尔一边用力抱紧小姑娘的小小身体,一边皱着眉头开始琢磨:到底得是多么不负责任的父母,才会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丢在一边啊?
“维尔,你喝得太多了!”
沉重的橡木大酒杯被用力墩在吧台上,剩余的半杯烈性烧酒迸了出来,洒了老板满手。
“那位大人的脾气你也知道,说晴转眼就是雨。何况你不是一直抱怨说要离开达卡芙么,就当她放你几天假好了,何苦整个晚上这么灌嘿,你听我说话没有?”
“弗丁,你个混蛋。你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我嗝你,现在满脑子只有酒,对吧?你什么都不知道。”
维尔满脸通红,举起酒杯又要往喉咙里倒,却被老板按住了。
“像个没出息的破落酒鬼一样。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又打探到什么重要消息了吧,说来我听听?”
“弗塔曼-安德森你现在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酒吧老板了。散漫嗝多事,像个,老无赖。”
“啊我受够了。她到底怎么了?你今天从进我的店门就一直没说明白,现在给我讲清楚,不然我发誓绝对会让你把肠子吐出来。”
维尔呆了一会,有些懊丧地呼出一口气。就算喝了再多的酒,他也不至于忘掉炼金术师那些专门折腾人的手段。
“她想要消失,想要自杀,想要呵,总之就是玩腻了,玩厌了,小孩子想睡觉,不陪我们过家家了。”
弗丁一愣神,虽然想要装得若无其事,手上却不觉一用力,把一瓶还未开封的红酒瓶口捏了个粉碎。
“这可不得了。你都做了什么不,再怎么她也不该”
“她是**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嗝儿就是,对我这么说的,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老板一瞪眼睛,旋即大大松了口气。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这不就是小姑娘在吃干醋啊对了,是你的小莎莉吧,她现在可是我们这儿的台柱子、万人迷。不过真没想到连那位大人都这么看得起她,难道说你过了午夜才到这儿来,也是为了躲她不成?”
“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给了洛比祝福,让他雇佣赏金猎人,去找个什么狗屁‘弑神咒甲’。洛比知道的,还没有你多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谁谁知道呢。”
“你就这么不相信他,我们达卡芙的首席祭司阁下?”
“早就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维尔吐出一团酒气,眼中的光芒突然变得暗淡而混浊。“说起来,我做的蠢事真是太多了,多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相信吗,弗丁?”
“格罗布鲁斯老头也是个好人。那不能怪你,只怪他自己进错了门,何况最后,他不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吗?”
“所有人,都想要,安宁好吧,我给他们。但我自己那一份呢,谁来给我?有时候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死亡是弱者的选择。格罗布鲁斯老头这么对我说过,然后他自己也做了弱者,把小洛比弄得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叫他什么来着,猫尾巴?有个无所顾忌的兄弟可真是好啊,是吧?”
“兄弟,朋友,到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我算是想明白了,在达卡芙这鬼地方不对,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得算计着、什么人也不能相信。稍一疏忽,就是一身伤。”
“行了,别抱怨了。你不会再随便消失了,对吧?我想她之所以发脾气或许也是因为这个,那位大人已经很看重你了。要是你再这么干,她一时想不开从那儿出来,我们可都玩完了。”
“对了,有件事情必须得告诉你。”赏金猎人神色突然一冷,神智看上去也清醒了一些。“我撞到了一具奥术傀儡。就是‘那种’。”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