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也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原是同道,相互启发。”
司徒龙道,“同道?”
庄周肯定点头,“是同道。”
司徒龙喜动颜色,道,“既如此,当饮酒。”
庄周道,“需痛饮。”
确实是痛饮。
两人饮到月上中天,地下摆满了几十个酒坛子,仍是面不改色。
四周服侍弟子都面现惊羡骇然之色。
两人却浑然不觉,仍是谈笑风生。
司徒龙的手背在身后,酒水就好似屋檐滴水,滴滴答答的从他手指上渗出,落到地上,地上已经现了一个小水洼,都是酒,酒水落下,便有啪啪的轻响。
庄周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气很浓,风一吹,便摇摆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香,连带着身上衣衫都有些潮湿了。
两人都似对对方的异状浑然不觉,只是饮酒,然后大笑,然后又饮酒。
果然是痛饮,饮到痛的时候,不知谁便开始了作弊。
此刻留在堂中的,都和国术堂有着不浅的关系,看出他二人是在比拼,自然无人去揭穿,反而为有幸见到这传说中的一幕而感到兴奋不已。
化解酒气,并非什么高深的武术,只要会基本的吐纳之术,知道吐故纳新,便能将酒气混在其中排出,但像二人这般,酒水几乎是水滴般的渗出来,便至少要大周天已成了。
别的不说,相信以后国术堂的弟子,成材的将更多。
至于外界,庄周一啸虽有惊动,但国术堂在这里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自然有人安抚下去,虽然庄周一啸动静太大,但至少暂时无事,拖过几天还是不成问题。
两人从月中又饮到天边微白。
虽是一直不停的运功化解酒气,也觉有些发软。
庄周看看天色,停手不饮,道,“我该走了。”
司徒龙道,“国术堂不曾怕过任何人,先生何必一定要走。”
庄周道,“天已明,兴已尽,世间又岂有不散之宴席。”
司徒龙略一沉吟,便道,“先生要到何处去。”
庄周道,“西溯长江,朝昆仑,东游五岳,拜泰山,而后行道天下,遍访高贤。”
司徒龙道,“如此,请让我为先生准备陈仪。”
说着唤过一名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女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看了眼庄周,便转身奔进后院去了。
庄周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我房中也有些物事,是一套道藏,一把剑,一件旧衣,都是旧日所用,还请司徒公不弃收下,也好做个别后念想。”
司徒龙不知庄周说的是龙角剑、蜥蜴皮,以为只是寻常之物,便微微颔首,道,“甚好。”
两人都不说话,即是要分别,又何必再说。
片刻后,那女子奔出,手里托一红木盘,上面用红布盖着,恭敬递与司徒龙,司徒龙示意交给庄周,庄周站起,伸手掀开红布,见下面是一信封,也不打开就将信封揣入怀中,然后略一拱手,并不言谢,一个人出门去了。
那手托红木盘的女子,肃然立在司徒龙身后,见庄周人影已经不见,这才低声问,“父亲,为何将家传秘笈送于此人。”
司徒龙怅然道,“惠儿,此人非汝所能知,十年之后,此人若不死,天下宗师,将无人能出其右。”
司徒惠大惊,失声道,“难道便是父亲也不能?!”
司徒龙也已至凝气期,距离结丹不过一步。
司徒龙神情平静,淡然道:
“我不能,司马司空二人不能,其他人自然更不用提,除非左公肯破例出手,”他心中比较,良久,忽地苦笑道,“我不知道,这两人我都看不透。”
武术界中,向来有一王三公之说,三公便是司马、司徒、司空,一王是托塔天王,姓左名擎苍,亦是当世唯一已知达到焠丹期的练气士。
当世第一高手。
庄周出国术堂,西行四十里,便弃了大路,往山野中行去。
以往他也进过山,但那时候随身都带许多装备,只这次最干净。
圆木刀、手弩、月牙砍刀、龙角剑,这些一样都无。
全身上下,就一身单衣,几张证件,另外还有一个信封。
庄周探手从怀中取出信封,拆开,是一张支票,一本书。
庄周将支票收起,然后看那本书。
青色线状书皮,上面有三个手写毛笔字,破甲劲。
每一字都瘦骨嶙峋,金石铿锵,尽透笔力。
再翻开,第二页。
上写“先祖白石公遗传,不肖子孙司徒龙恭录。”
庄周微笑,便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是完整的破甲劲,其中更有许多司徒龙的练拳心得。
只一遍,这些便牢牢印在庄周脑子中,但要完全融会贯通,还要时间,他双手一合,书便化作粉末,飒飒落下。
一路西行,溯长江,朝昆仑。
这一日到紫萝峡,已是入秋,不觉风起,落叶飘飞。
庄周静立峡边,观东逝长江,只觉身心俱化。
传说,战国时绝代剑客荆轲,便是在此地睹大江奔腾,一去不返,悟出绝然无前之剑,
此剑非真剑,是心剑。
一往无前,无物可挡,虽至尊,亦杀之。
何人不可杀,何物得永生。
唯此等剑,才配刺始皇帝,遂绝千古刺客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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