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站在父母坟前听见他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任何感情,令斗麟永远都忘不了,那句话语,也正是他决定和斗麟决裂的话语,两世为人,他不会不知此话其中之意。
自从那一刻,他心中的至亲,就只有他的父母了,斗家,已经不再存在。
斗麟嘴角微微上翘,看着斗狂道:“我记得,当初将我逐出斗家的人,就是他呢,为什么现在他会让我回去。”斗狂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老爷子活不了多久了。”
飞机上,斗麟一直望着窗外,看着那些曾经见过的景色,心中却是没有任何能令他激起一丝回忆的感情。斗童坐在他旁边,看着斗麟脸上古井无波般的表情,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在前方的斗狂身上。
“回到斗家时,我会让你直接去见斗老爷子,不论如何,这是他最后的愿望,虽然你不再是斗家人,但从始至终,他都是你爷爷。”在飞机即将降落时,斗狂开口和斗麟说道,后者没有开口,也算是默认了,他也想看看,这个当初将自己逐出家族的人,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下了飞机,三人坐上了前往斗家的轿车,一路速驶而去,只是十几分钟,斗家那巨大的建筑便是出现在了斗麟面前,十年过去,那豪华大宅依旧如此豪气十足,在斗麟眼中,却是显露着股股苍凉之感,一层层淡淡的阴云漂浮在豪宅上空,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兴衰一般。
走下车来,斗狂在向下人们吩咐了事情后,便带着斗麟走进了正门,那些下人们看着斗麟的身影,都是有些惊讶。
“看那个人,眼睛和头发都是白色的,好诡异,是不是生病了啊?”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去世的三老爷的独生子,斗麟啊,十年前离家出走的,被大族长驱逐出家族的唯一的一个人。”
听着周围下人们的轻语,斗麟脸上神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些闲言碎语一般,倒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将这些言语放在心上。斗童和斗狂二人走在前方,看着前方的仆人对他们恭敬的鞠躬,却对他们身后的斗麟闲言碎语着,而其似乎并不为那些话语所动,宛如拂耳清风,完全不去理会。
“这小子的忍耐力,倒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斗狂轻哼一声,继续朝前走去,待三人来到斗老爷子的寝室大门前时,他便停下了脚步来,对着斗童说:“你下去吧,人多了反而麻烦。”斗童沉默了一下,转头看了斗麟一眼,犹豫了一下便离开了。
看着斗麟,斗狂眼神中原本的那些桀骜和自傲都是收了起来,抬手握在门扶手上,缓缓压下,推开了大门,只见宽阔的房间里面,只放置着一张大床,床边放置着一排排的生命观察仪,哔哔地响个不停,床上躺着一个苍老的身影,双手臂上都插着针管,老者看上去极为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一般。
“父亲,我把斗麟带来了。”斗狂走到窗前,看着床上的老者开口道,而那老者也似乎是听到了斗狂的话语,瘦弱的身躯缓缓地从床上撑了起来,旁边的下人想要抬手去扶,却被斗狂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将一旁的拐杖送到老人手中。
老人缓缓站起身子,虽然重病加身,但他的身板却依旧直挺挺的立着,一点垂暮老者的病态都没有,就连脸上的疲相,都是减少了很多。他抬起手来,朝斗麟招了一下,开口说道,声音苍老无力,却拥有着令斗麟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过来。”
斗麟抬脚走了过去,站在老者面前,老者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了许久后说:“你的样子很像你父亲,性子却和你母亲一样,你还真是长大了呢。”斗麟看着老者,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老者手持拐杖走了过来,二人只是五米的距离,老者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一般,待走到斗麟面前时,头上已是大汗淋漓,口中穿着粗气,就算如此,他的身形依旧是如同铁铸一般的直立,仿佛他的脊椎无法弯曲一样。
“你恨我,对吧。”老者看着斗麟眼中那毫无表情的眼神,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开口道,“也对呢,当时的我,一心只为家族着想,为了家族的未来,我不得不将能够成为危害家族的人再留于家中,而你唉~”
说到后面,他没有在说下去,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斗麟看着他,眼神微微移了一下,开口道:“为什么是我,只因为这眼睛?这头发?还是这命运?”
“天煞孤星我认,克父克母我也认,可祸害家族,祸乱苍生,我死也不认,如果如此,我还宁愿从来没有在这世上活过,都不愿去接受这该死的命运。”
“我无法去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也无法去改变所有人对我的看法,但是我只想说,即使众生唾弃我,辜负我,欺骗我,我只相信自己走过的路,我认命,但我不信命,我不相信它能够束缚我一世,十世,百世甚至千世,终有一天,我会站在天的,脱离它的束缚,让这天,臣服于我。”
“我,会成为神,凌驾天地的神!”
听着斗麟一番言语,不仅是老者,就连一旁的斗狂都是惊呆了,这言论,也太霸气外露了,就算自己几十年前年轻气盛的时候,都从没想过想要成为神的这种念头,而这番话,如今却从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口中脱出,自己却是无法反驳他的话语。
这种威压,着实恐怖。
看着面前的斗麟,老者突然开口大笑了起来,抬手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说:“好,不愧是留着斗家血脉的人,说出的话果然够豪迈,叫你回来,的确没错啊。”斗麟看着老者说:“叫我回来,到底为了什么,应该不只是这番话吧。”
老者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开口只是说了一句话,一句让他从千万里之外赶来见他的理由。
“让我再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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