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适合他。”舒云歌手里托着一件黑色暗条纹的男士衬衫,反手朝着沐良递过来。 “莫太太,这件衬衫的颜色,不适合莫总吧!”沐良并没伸手去接衣服,红唇勾起的弧度别有深意。 说着话的功夫,她又把衬衫朝着沐良递过来。 “示威?”舒云歌脸色微沉,“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习惯了。” 沐良冷笑,心想您这习惯还真是收放自如,怎的在她面前就习惯呢! 舒云歌眼角一沉。 店员应了声,急忙去换。舒云歌怔在原地,表情沉下去,她清楚的记得傅晋臣穿42的尺寸,为什么号码不对? 舒云歌动了动嘴,解释道:“傅太太,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沐良打开皮包,直接掏出傅晋臣信用卡的副卡结帐。舒云歌看到那张握在她手里的黑卡,眼底的神情霎时暗淡下去。 走到舒云歌面前,沐良顿住脚步,沉声道:“莫太太,当初你跟傅晋臣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打扰过,对吗?” 沐良喜欢直来直去,索性挑开明说:“做人厚道点,既然你们当初分开与我无关,那么今天也请你站在远远的地方,安静的看。如果你不想看,大可以闭眼,但是别装作一副祝福的模样!因为你的眼里明明写着不甘心,写着想要得到他,你当我瞎子吗?还是,你真以为自己伪装的有多好?” 望着前方转身离开的沐良,舒云歌眼底的神色阴霾,红唇不自觉的抿紧。傅晋臣都已经被她抢走了,为什么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沐良的家世并非豪门,为什么她就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要抢走傅晋臣?! 也许曾经的傅晋臣与舒云歌很相爱,但是三年前他们就已经分开了。而他们分开的理由,与自己并无任何关系,对吗? “四少奶奶。”佣人正在回廊下打扫,看到她回来,恭敬的打招呼。 “良良。”看到她回家,曹婉馨笑道。 沐良坐到她身边,渐渐收起脸上的异色,“你在喝什么?” 又是鸡汤? “哎……”曹婉馨叹了口气,勺子轻舀碗里的鸡汤,“这个汤大嫂也是费心安排的,我也不好不喝,不过这味道有些苦。” 须臾,沐良想起什么,回身上楼,从卧室取出东西又回来。 盒子里干海参个头很大,曹婉馨感激的道了谢,眼眶微微发红,“我身体好多了,只是每次想到那个孩子……都会心痛。” “良良,谢谢你。”曹婉馨吸了吸鼻子,敛去眼底的湿意。她抬起脸,看着沐良的眼睛,说道:“其实在这个家里,我们两个人应该团结同气,相对于大嫂,我们更有共同语言。” 沐良从小在家,一家四口都是亲亲热热的。她习惯那种亲密的生活环境,对于傅家这种什么事情都是要分你我,划清界限的模式,她非常不喜欢。 上楼前,沐良经过厨房,她把带回来的其他干货,送去厨房。蔡永芬将平时舍不得吃的干贝,海参这些较贵滋补品都给女儿带回来,让她给家里人尝尝鲜。 沐良扫了眼柜中满满的食材,暗暗叹了口气。傅家果然什么都不缺,看起来妈妈给带的东西,要好久后才能吃到。她眼角微抬,看到边上的中药柜,好奇的问:“家里的滋补药材,都是大少奶奶给的吗?” 厨台上放着一些干干的药材,沐良抬手指了指,“这是什么?” 这个就是当归啊?沐良眨了眨眼,弯下腰盯着看了半天,最后她拿起一个放在鼻尖轻嗅,蓦然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药味。 沐良把当归放回去,红唇轻抿。上次乔笛炖的当归鸡汤味道甘甜,可怎么家里炖的鸡汤味道总是发苦。 佣人正在忙手里的事情,对她的问题并没深想,“不会啊,家里的药材都是上好的。” 沐良撅起嘴,怎么不会呢?她每次喝鸡汤都觉得苦,而且二嫂的鸡汤也是苦的。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她不想影响佣人们做事,只好离开。 傍晚,黑色路虎开回别墅。傅晋臣将车停好,捏着车钥匙往里走。客厅里空荡荡的,傅东亭跟尤储秀都没在家。 推开房门进去,床上摆着一个袋子。傅晋臣伸手打开,抽出里面的衬衫捏在手里看了看,薄唇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傅晋臣手里攥着衬衫,笑着问她:“送我的?” 沐良想到这个就生气,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没有正面回答。反正这件衣服是刷他的卡,就算是送他的吧。 这就是说他很喜欢?沐良眼角一沉,站在他的身后,锐利的黑眸眯了眯,道:“莫太太亲自给你选的。” “对啊,”沐良点头,眼神无害,道:“你认识的那个莫太太,或者应该叫她舒云歌……还是Ann?” 对于这个话题,沐良不回避,但也不想轻易提起。可如果总是有人没完没了让她想起来,那她索性自己挑明。 傅晋臣内敛的双眸动了动,薄唇不自觉的抿起。 沐良忽然仰起头,一张精致的小脸分外平静,却又染着让人不能小觑的凛冽,“你有你的过去,我也有过我的过去,所以这并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把你的过去,带进我的生活里,带进我们的生活里,那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她一连串的话说完,完全没给傅晋臣还嘴,或者解释的机会。她的话音刚落,人便走进浴室,傅晋臣根本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浴室里,沐良背靠着门板,脸色微微透着紧张。她可以在舒云歌面前很强大,可以在傅晋臣面前很强势,可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归心有忌惮。 已经有太多人警告过她,当年傅晋臣跟舒云歌相爱的多么轰轰烈烈,甚至傅晋臣为了她,都想过要抛弃傅家的一切吧!可他们的结局黯然收场,沐良并没有觉得自己庆幸,反而心中更觉沉重。 心底的某个位置,不期然的痛了痛。沐良走到镜前,望着镜中自己黯然的双眸,缓缓合上眼睛。 …… 宽敞豁亮的餐厅中,宋爱瑜坐在中间的位置,笑着伸筷子给身边的人夹菜,“外公,你尝尝这个白斩鸡,我有动手哦。” 宋爱瑜眯起眼睛,又给宋清华夹过去,“妈妈,你也吃啊。” 她的回答,莫名让宋爱瑜心尖发颤。这么多年,宋清华对她都没这么客气过! 半响,宋儒风放下筷子,一个人回到书房。宋清华吩咐佣人泡好参茶,跟着走进去。 拿起电话,宋爱瑜找到号码,将电话拨出去,“喂,是桑卉吗?” “我有事要你帮忙。”宋爱瑜神色平静,并未见丝毫起伏。 宋爱瑜眉头轻蹙,压低声音将她的交代都告诉电话那边的人。稍后,她挂断手机,俏脸的神情逐渐冷冽。 翌日早上,宋清华接到桑卉的电话,连公司都没有去,直接开车赶到墓园。 宋清华穿着一袭黑衣,来到熟悉的那座墓碑前。 “卉姐,你怎么了?”宋清华惊讶,急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家里出事了吗?还是你需要钱?” 闻言,宋清华脸色瞬间煞白。她咬着唇,伸手将桑卉轻拥着。 “我知道。”宋清华眼底的厉色渐起,她柔声安抚着桑卉,神情染上寒气。 当年桑瑜临死前的惨状,在她眼前一遍遍浮现。她忘不掉那种绝望,更不能忘记带给她绝望的那个男人! 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着一束淡紫色的蒲公英。宋爱瑜站在桌前,正在细心的摆弄,听到脚步声,她笑着转过身。 “妈妈。”宋爱瑜将花瓶放好,迈步朝她走过来。 她低声喃喃,眼眶有些发酸。这是桑家的孩子,是桑瑜的亲人,她曾经发誓要疼爱一辈子的女儿! “宝贝,妈妈也爱你。”宋清华双臂不断的收紧,语气坚定,“你是妈妈的希望,是妈妈的寄托。” 彼时,傅氏的办公室,高森推门进来。 坐在黑色转椅里的男人,眼眸动了动,薄唇轻抿,“查到了吗?” 傅晋臣黑眸瞬间沉下去,“谁收购的那家公司?” 啪—— 黑色路虎飞速行驶在车道上,傅晋臣双手握着方向盘,俊脸的神情阴霾。对啊,当初能有实力一夜间帮他摆脱官司纠缠,又能将当红歌星毁于一旦的人,除了他爸爸,还能有谁?! 前方的红灯亮起,傅晋臣并没有按照规定停下来,他转过方向盘,将车子强行左拐。心底的怒火一浪高过一浪,他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紧绷起来。 原来他伟大的父亲早就计算好,如果舒云歌不妥协,她就要进监狱,名誉扫地。如果她听话,虽然免去牢狱之灾,但从此星路被毁,必然要远走他乡。 “呵呵——”傅晋臣薄唇划过一丝冷笑,心底的愤怒无以复加。 将车停在院里,傅晋臣推门跳下来,大步往里走。 迈步走到二楼,傅晋臣阴沉着脸推开书房的门,动作很冲。 男人站在门前,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怔怔望向对面的父亲。他是谁?傅东亭,傅氏江山的掌权人,傅家的族长。他的手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足以使人欢喜,使人忧愁。 “有事?”傅东亭看到他愣在原地,挑眉问道。 傅东亭随手翻开了日历,道:“今晚吧,你跟我一起去。” 傅东亭点点头,没在多问。 三楼的卧室里,沐良睁开眼睛,坐在床上伸个懒腰。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明天又要投入紧张的工作。 “四少奶奶。”佣人端着餐盘敲门,问道:“您睡醒了吗?” “是的,”佣人将鸡汤放下,回答:“四少爷找老爷有事,不过刚刚又出门了。” “您的鸡汤。”佣人将勺子给她,道:“大少奶奶吩咐,让您趁热喝。” 佣人将鸡汤放下,并没多耽搁,转身下楼。 轻轻搅动勺子,沐良盯着碗里的鸡汤,心底的疑惑渐起。她将汤里的当归挑出来一些,小心的用纸包好,放进包里。她要把那些当归送去药房问问,看到底是不是过期的?要不然为什么那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