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哧一笑,这小子真好。他胡乱的抹掉我眼下的泪痕,“医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快走吧,不然让我哥等急了,他又该发脾气了。”“江枫来了?”“恩,是他要我来接你的啊。”
“找到了吗?”我问江源。江源摇摇头,“叔叔会不会直接回去了?”“不可能?他不可能把我一个人放在医院不管的?”到底去哪了?
我四处看去,心中尽是焦急。拐角处,我瞟见一抹人影,“他在那!”我拉起江源便向陆汉康跑去,“你跑哪了,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刚一走近,我责问的口气传出。
陆汉康显然神色有些慌张,“对不起,小真,碰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是吗?”方才,我明明看到两个人。“叔叔,我们走吧。”江源打断我的眼神,拉着我便向医院门口走出。
1996年1月1日,踏着入新的第一天,踩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脚下是咯吱咯吱的响声,我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道,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房子是白色的,闭着眼,静静的呼吸,听着脚底发出的别样音乐---突地,一个身影闪过,回头,无人,我慌乱的向小巷的街道看去,真的没人。抚上胸口,自上次出院,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不安,仿若身后总有人如影随形。是他吗?
三个月,自他退学,从此不见人影。方强说,不见最好。望着身后深深的脚印,我真的会在这里留下痕迹吗?如果真的回不去,如果真的这只是一场梦,我又该如何?一双手晃动在眼前,阳光刺缝中,有些昏暗。
“喂,看你很久了?”我瞪起眼眸,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你认识我?”对面的人影呵呵一笑,声音中带着沙哑,“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说着,他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西,刚搬来这条街不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他指着我家屋子的旁边说,“那就是我外婆家。”我看向不远处,点了点头,绕过他。他跟在我身旁,走了几步,我不解,“你跟着我干什么?”他呵呵一笑,“你忘记了,我们同路。”“我现在不回家!”我转头相反而行。
“你叫陆菲吧?”他在我身后喊道。“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听说的。”他面带微笑向我走过来,“你不用紧张,我和你同级,不过我在隔壁班,新转校过来,对这里不熟。刚刚看你一个人赏雪的样子,很好奇,忍不住想认识一下,不介意吧。”他再次伸出手,谦和有礼,我微微一笑,“当然!”心中想着,我也是新来的。
自那日后,我常常和林西结伴而行,上学,放学,我们如两个相见恨晚的伯乐与千里马。从对未来的理想谈到自己的爱好,谈古论今,说天道地。短短一个月,我和林西竟混到私熟见底。唯有一件不能说的秘密,没有告诉他---年末,即将步入除夕节的前两日,陆汉康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装扮了我和他的小院小屋。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陆汉康最近几个月的表现,不酗酒,不抽烟,不再唉声叹气,心情止不住的高兴。
开门,屋内一片喜气洋洋。只是不见陆汉康的身影,敲着他的房门,那声爸爸还是叫不出口。陆汉康打开门,脸上表情凝重,抬眼向屋内不远处看去,窗台中印出一个人影。
“真,哥回来了。”清晰的面孔快步走到我面前,“怎么了,一年多不见,不认识哥了?”目光看向陆汉康,他依旧沉着脸,“你们聊聊,我去做饭。”陆汉康一走,对面的人便把我抱起,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妹妹,哥想死你了。快,让哥好好看看。”
我心中一涩,“我”曾经就同自己的哥哥这么打招呼的吗?肉麻!我推开他蹂躏我脸蛋的大手,直接问着心底的话,“你回来,他为什么不高兴?”陆伟看了一眼厨房中的背影,关上我身后的房门,皱着眉反问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想啊,很想很想。”我脸一转,横起眉,“可你都不回家?一走就是一年。”虽第一次见陆伟,但从他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很爱“我”。所以,没说几句话,心便放松了警惕,甚至对眼前如我般英俊的脸庞倍感亲切。
“真真,快来。”陆伟把我拉到书桌旁,拿出大包小包,一一摆在打开。里面尽是女生的衣服,首饰,玩具熊之类的东西。“哥,我都十九,奔二十的人了,不玩这些了。”我拿起一个软毛毛的东西,抱在怀中。
“谁叫你玩了,哥怕你一个人待着房间寂寞,无聊的时候,想说话的时候就对它们说,多好?”他摸着我的头,万分宠溺。“我以前常常待在房内不出来吗?”听他的口气,以前的“我”似乎很孤单。
“是啊,尤其你五六岁的时候,妈走后,你一生气便把自己关起来,害的爸和我---”陆伟吞下了后半句话。在这个家,“我”的那个妈是个忌讳。我甚至没在房间了看见过一张她的照片。陆伟黯淡的黑眸,令房间有些清冷。
我正惆怅着说点有的没的,陆汉康敲开房门,“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