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心买到了815次列车的坐票。 “可心啊~现在家里很需要人手,你有文化又机灵,在外又历练了,本该把你留住的。”父亲穿着笔挺的青灰色中山装,拎着包,微笑着,眼角和嘴角游动着深深的皱纹,看着沈可心,温和而耐人寻味地说着。 父亲用手把可心被风儿吹乱的头发理顺,拍了下女儿的肩膀说道, 沈可心点着头,眼眶里闪着晶莹,但她克制着不让泪珠儿落下来。 她总认为母亲不喜欢她,都不如姑妈伯母爱自己。母亲的每一次打骂,都成了她心中解不开的结,甚至都怀疑自己非母亲所生的。可自己的眉眼,却完完全全出卖了她。 父亲,永远都是干净得体的父亲,不停地挥动着手臂。 列车‘哐当~哐当~’,泪珠儿满盈终于要离眼眶,她闭着眼用手帕掩着。 她拼命地透过窗找,找着那大香樟,那先祖的眼,家族的图腾。 那绿也透着浓厚的深沉看着她,最后也像父亲一样消失在列车飞速掠过的茫茫中。 她的思绪,也随着列车在铁轨上驶过而延伸,未来是主题,大华是主题里挥之不去的前沿。 “可可,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了。”在医院中央大道的黄丽,一看到沈可心忙着抢过拎包,挽着好朋友回了宿舍。 “没瘦多少,得了肺炎。所以就延迟了一周回来。”沈可心懒洋洋地回答着,一是她确实累;再者真的没精神气儿,大华还在心里作怪着。 姑娘们吃着黏糊糊甜蜜蜜的麦芽糖,酥脆可口的干菜酥饼,一个个把沈可心的家乡,和家乡的亲人夸了个遍。 “丽丽,他出院了吗?”等姑娘们都散了,沈可心倚靠在床头,问着陪她一起的黄丽。 “今天下午,我还看到他战友推着他去你传染病门诊室了,不过好像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了。” “你回去一周,就有一个军人推着一辆轮椅,去你那诊室,轮椅上是你的大华。那个军人也出现在食堂过,东张西望的。” “那她妈和那女的呢?” “你那大华看去好老,胡子好长都不刮。你呀~” 说实在是,自从收到那电报,沈可心也后悔过当初的决定。但既已决定,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别无它法。 睡梦中,大华竟然长着像爷爷一样的胡子,朝她走来。她正想打招呼,不想大华后面突然出现了冯莉亚,一脸的怒容,张开血口大盆。 第二天早上,食堂大厅,心乱如麻的沈可心被黄丽拉了去吃早餐。 姚建平笑着,端着他的早点,走了过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软禁了呢!”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沈可心的对面。 “诶~你那个自考报名了没,今年考外国文学,7月份统一考。这次没赶上,就要四年后了。” 黄丽的可爱样,姚建平一副师兄督促师妹要好学的样,逗乐了沈可心笑了。不知不觉中也把平时的量吃完了。 看着碗里盘里空了,沈可心也接了黄丽的腔调,“走,赚人民币去。” “自己都不操心,我操哪门子~肝疼。”看着两个钱迷,姚建平也不好再提沈可心自考的事,只是抱怨着。 今天的黄丽,重友轻色,表明是要与姚建平抬杠了。 “肺倒不疼,气炸了。”姚建平说完挥挥手,先自出了食堂,往三病区去了。 不过姚建平的提醒,倒是帮了沈可心的大忙,让她下定决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报了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