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注意到,很多人样貌陌生,许是因为苏明昔的名声才从外地赶来,至于其中有没有京里来的人,也是说不准的。
两边的人都没有交谈。
过了好一会儿,苏明昔才带着其他的先生过来,脚步不急不慢,他们的手上却是各自都带了东西。
苏明昔还是与先前那般,穿的比其他人厚实些,说话前总是忍不住咳几声,所以这次的比试不是由他来主持,而是由曾经担任过礼部侍郎的林先生主持,礼部主管祭祀礼仪,他本人自然也是恪守礼仪的人,平日里私下相处很是随和,但正经的时候看着就是一本正经,很是严肃。
他凭这自己这张肃穆的脸,就容易吓哭孩子了。
“我等也不再多说什么,由诸位先生出题,各自进行答题便可。六艺中,以书、术为先,我等匆忙中现出了题,请双方作答,书这一项,先以背诵书写为先,辩证放在末尾,题目便是你们争论的事情,妇人与读书人间的争论,到底是妇人不堪大用,还是读书之人目中无人。”
傅卿这边就她一个人坐在比试的席位上,左右是坐着不动。
刘启源那边却是派出了一名看着很是木讷的人,他走上来时手里还捧着本书,甚至都没有开口说。
傅长山亲自发卷,将试题放在两人的面前,拿到试题,对方已经开始落笔,傅卿却没有马上落笔,她将试题完整的看过一遍,心里有了数,试题果然是现提的,也是看人背书的程度,总共二十题,每题只有聊聊几个字,却是哪本书的哪一章的哪一节,直接把整段背下来写上去就成了,十分简单,不用任何思索的时间。
傅卿不像谢知礼那般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只要她背诵下来的诗文就没有忘记的时候。
这里的书籍与她知道的几乎一样,所以这些需要背诵的段落,她自然是不会忘记。
“刘兄,她怎么不落笔?是不是写不出来?”超兴宁不怀好意的笑道。
刘启源见傅卿迟迟没有落笔,心里到底是放松了一些,他不信傅卿会有多厉害,但见傅卿步步紧逼,又说大话,又是请先生,心里自然也会打鼓,如今看到她迟疑,看似不会的模样,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没有高兴多久。
傅卿看完题,确认了试题都只需背诵后,她就拿起毛笔沾了墨。
她落笔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将整段誉写出来,字迹清晰娟秀,却在行文中透出别样的风骨,那种利索的江湖气是别人所不具备的。
在对方还在奋笔疾书写第一页的时候,傅卿已经写完一张纸,仔细用镇纸压好晾干,继续写第二张了,就这样,不过一个时辰,二十个段落全部都默写完毕。
而对方本是信心满满,但在后半段见到傅卿这种妖孽般的速度后就显得有些慌乱和不可置信,光是落笔的时候就写错了好几个字,后面遇到偏僻的书籍,更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曾经背过,也没有能够全部背出来,从两人的言行举动来看,已经是刘启源这方输了。
傅长山与各个先生一起将两人的试题批阅后,便直接命人贴在马场的靶子上面,以供其他人观看。
众人熙熙攘攘上前,很容易就能够将两份试题分出高下。
一份字迹清晰,透着风骨,到最后也是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急躁。
另一份却是开篇还好,越是到后面就越是潦草,改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两题还有两页是空着的。
理所当然是傅卿胜出。
令人震惊的还是傅卿的字,读书人自然直到字的重要性,但他们这个年纪,多数还是在临摹字帖,有多少人是能够写出自己的风骨来的?傅卿的字与他们临摹的字全然不同,自成一种风骨,看着又是娟秀又是爽利,反正就是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他们看向傅卿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有震惊有刮目相看,又有不可置信的。
刘启源那一派人便是觉得不可置信,柴兴宁更是一把拉过比试的人,“你是不是傻啊,她写的快就让她写去啊,你写的慢些不就成了?做什么要赶速度,后面还空了那么多没写,难不成你是在让她赢吗?平日里是个书呆子,竟是连书都背不过一个妇人!”
他说的话很重。
那人本来就备受打击,听到他的话后更是沉默不言,只低头不语。
傅卿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安然坐在位置上,等待旁观者们的审阅后再进入下一轮,便是算数,由曾在户部的王先生来出题,他想都没想,写的都是这些年来他列出来的题,还有些是别人来考他的,他也答不出来,只知道答案而已。
傅卿思维敏捷,没有正经的学过算术,但她当初她手底下却有一个专攻算术的人,每每交谈中,总是会提到一些算术的题目,什么兔子和鸡同在一笼,又或许九个格子里填入相应的数,求其中几个数是什么,这类的题目换汤不换药,不过是改了些数字而已,傅卿都玩过,当年那人就没有难倒她,何况是现在的题。
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已经解出了所有的算术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