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氏可就有话唠了。

    隔着屏风，段绍桉想使眼色拦住她都不能。

    段绮箩又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在帮腔呢。

    “沈大人不知道，她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自幼被丢在庙里长大，没规没矩的，早把礼义廉耻那些都丢到脖子后头去了，做出这样的事来原不稀奇。”

    “若她是个好的，当日又岂会随随便便地跟着我大哥来了家里！”

    沈知寒眉心微动：“哦？她当日追随段兄，竟连个名分都没求？”

    “她……”段绮箩惊觉自己失言。

    当日聂昙烟决定和段绍桉在一起，虽然没有拜堂宴客，但两人可是立过婚书的。婚书既在，便有婚约在身。

    段家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是以段绮箩只是说：“她就是个下贱坯子，一心想汉子，哪还顾得上什么名分。”

    她这话说得难听又粗鲁，惹得旁边的几位女眷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竟说出这样粗俗的话，实在令人侧目。

    恐段绮箩再说错什么话，段绍桉忙接茬儿道：“您也知道她曾被山贼掳走过，失了清誉，她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会得寸进尺地提什么要求呢，不过是想求一席之地安身罢了。”

    “既有分寸，又怎会做出与人私奔之举？”

    “……想来是耐不住寂寞，又过不惯苦日子，便被人引逗离家。”段绍桉叹了口气，复而又道：“算了，不提也罢。”

    旁人听闻，忙开解两句，附和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可沈知寒却不依不饶：“这就怪了……”

    “我派去沧州调查的人回来说，这聂小姐在沧州口碑甚好。持重端方，吃苦耐劳，上孝公婆，下育弟妹，就连对外甥女都视如己出，想来比之这戏中的赵五娘也毫不逊色。”

    “这般贤惠持家的女子，又怎会因为日子清苦而与人私奔呢？即便是这个原因，可怎么早些时候不走，非要熬过这三年苦日子，眼瞧着段兄衣锦还乡，即将苦尽甘来的时候离开，还选了个这么不体面的方式，真是令人费解。”

    沈知寒这一番话，句句戳中要害，甚至连其他人也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段绍桉倒不怕其他人多想，左右也不干他们的事，最后背后嚼舌两句，他不在乎。但他怕晏红昭听了沈知寒这番言语会上心，届时让底下人去一探究竟，可就大事不妙了。

    蒋氏心里也是这般考虑的，于是她忙解释说：“大人误会了，她可不是才走的，早先便跟人跑了。”

    “是吗？”

    “千真万确！”

    “呵。”沈知寒忽然低声笑了：“这就有意思了。”

    蒋氏一愣：“啊？”

    沈知寒合上折扇，凝着段绍桉一字一句地说道：“前不久不是抓了一个小丫头嘛，她的说辞，可是与夫人大不相同。”

    “她说……”沈知寒微顿，只将人的心高高悬起，然后才语气幽幽地道出了后半句：“那聂家小姐可是与你们一起来了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