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一共有三子,长子晏白夜,次子晏青殊,幺子晏兰舟。
这次来的便是晏青殊。
说起晏家的这位二公子,那也是名动长安的人物。
他自幼聪慧,三岁识千字、五岁阅千文,十六岁时参加科考,连中三元,一举夺魁。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今陛下钦点他入翰林院为官,他却以“自己年纪尚小,无意功名”为由给婉拒了。
公然抗旨,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皇帝问他:“既然无意功名,为何还要参加科举选拔?”
他笑意吟吟,不卑不亢地回道:“学生素闻人言,天下才有一石,青殊独占八斗,所以想要验证一二。”
皇帝又问:“那你验证结果如何?”
他答:“确实如此。”何其张狂!
皇帝爱才,又有晏丞相的面子在,自然不会伤他性命,但若就此允他请求,又失了皇帝的威严,便退而求其次地给了他一个闲职,偶尔让他出去了解了解民情,充作耳目而已。
世人以为,他迟早要有一番大作为的。
谁知如今他年已弱冠,却仍旧只知道玩乐,不思进取,整日流连戏院青楼,同三教九流的人结交。满腹诗书不用在正经处,反而去给那些艺伎和戏子写诗。
他有一句“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又浪荡,又风雅。
晏丞相对此也是头痛,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晏红昭心里琢磨,这权倾朝野的相爷也是不容易,家里的儿子女儿一个个地都不这么不让人省心,怕是在朝为官都没这么难。
一路去到正堂,晏红昭方至阶前,便见上首坐着一位如玉公子。一身月白色的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腰间系着嵌宝石明珠的玉带,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晏红昭微微提起裙摆步入堂中,玉容漾起涟涟笑意:“二哥。”
晏青殊喝茶的手一顿,抬眸看过来时,眼中带着明显的错愕。
晏红昭垂眸,颊边笑意不变。
她知道晏青殊为何是这般反应。因为原本的晏红昭遭遇同她相似,都是自幼不在爹娘身边,为此与家人并不如何亲近。
若是晏丞相和夫人将所有的孩子都留在祖宅也就罢了,偏偏其他人都在,就只把晏红昭一个人丢下,所以连带地,她连这些兄弟姊妹也都抱有敌意。
再加上他们都对她的婚事横加阻挠,这嫌隙自然更深。
她向来在面对他们时都没有好脸色,如今忽然亲亲热热地唤了一声“二哥”,晏青殊不意外才奇怪呢。
但她实在做不到占了她的身体,还对她的家人恶语相向。
晏青殊打量了晏红昭两眼,总觉得自己这位妹妹似乎和从前看起来不大一样了。五官样貌明明没有丝毫变化,但就是给人一种换了一个人的感觉似的。
比起从前的色厉内荏,如今的她,似乎多了一丝平和和从容,眼神也变得坚韧。
进城后这一路上他的确听了不少有关她和段家的传言,可传言到底是传言,他本没当作一回事。
在家时爹娘如此耳提面命她都全做耳旁风,如今人远在雍州,只会愈发被段绍桉哄骗才对。可打从看到大门口的那块门匾时起,他便知道,空穴来风,必定有因!